“嗯?!果然是骨牌!那臭丫頭!剛剛祭司大典結束,她的骨牌便到了凱蒂城,她是何居心!”離風見到那東西,幾乎從軟榻上跳起來。
雲曦捏起那塊血色的骨牌,腦袋一歪,似乎在思考這象征赤漓身份地位,甚至關係她自家性命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還在他手中。
“哎呀,這有啥好想的!定是赤漓那傻女人要將自己的骨牌獻給夜七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她不知道自己的骨牌已經浸過你的血了麼?她如今是什麼意思……”離風看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関浮太子迷惑的模樣,恨不得上去敲敲他漂亮的腦門。
“哦——原來赤漓是要把它寄給本殿的祭司啊,難怪本殿還奇怪她把這個寄給你做什麼呢?”雲曦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瞥了瞥身邊幾乎厥倒的大長老,“瘋老頭,你真不道德,怎麼能隨便劫別人的私人信件呢?阿夜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能做這種事呢?唉,你讓本殿今後如何在阿夜麵前抬得起頭來啊。”
雲曦極是委屈地捏著血色骨牌的流蘇,一臉無奈地看著陰著臉的関浮大長老。
関浮的王以下,設祭司和長老院,與此幾乎平級的便是幾大王族世家家長。長老院與世家直屬於関浮的最高統治者,而祭司一族,便是夜氏,因手握強大的力量,又傳承著関浮聖物——雲珠,千百年來,幾乎能與帝王平起平坐。“五色血裔”其實是夜氏旁支,原本一直直屬於大祭司座下,但在四百年前的那場差點毀滅整個関浮的戰爭後,夜氏衰敗,雲珠失傳,“五色血裔”也逐漸被最高統治者直接掌握。他們手中的“五色骨牌”便是取自己的一根肋骨經祭司親自施咒和血浸而成。
赤漓將自己的骨牌獻給剛接受神諭的夜七雪,便是表明自己今後將直接忠於夜七雪,同時也把自己的後半生全壓在了她身上——赤漓可以在這之前向皇太子獻出骨牌表明自己對関浮的忠誠,現在再回獻給骨牌千萬年來真正的主人。但骨牌一經祭司的鮮血浸泡後,持牌人再無回路。
夜七雪生,她便生;夜七雪亡,她也絕無可能獨活。
雲曦此時卻毫無在意,赤漓把骨牌獻給夜七雪,於自己似乎也無多大損失。隻是苦了恨鐵不成鋼的離風。
離風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沉聲說道:“殿下,力量還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好。”関浮動蕩了這許多年,活在屈辱和驚恐中的関浮子民實在已經不起太多的波折和變數。
“嗬嗬,瘋老頭,你這話說的,阿夜和我們是一家人啊。”雲曦眯了眯眼,又舉起離風喝著很惡心的碧綠色液體喝了一口,待再次開口,卻異常平靜。
“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関浮。”
離風聞言,動了動耷拉的眼皮。
那俊美如天人的少年在說那句話的時候,那麼篤定,那麼平靜,又帶著些許的固執。就好像他真的知道,夜七雪如她的祖輩一般,永遠都走不出関浮這個孤島。
“咳嗯,殿下,天色已晚,您還是早些回流玉館吧。”老半天,離風才想起之前被自己趕跑的一眾憂怨女子,傻嗬嗬想要地打斷此時過於平靜的詭異。
“嗬,看來深知我心的不止藍爍啊……哦,你把這封信還給阿夜,可不要讓她知道你拿著它來找過本殿哦,”雲曦放下玉盞,抬頭看了看離風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這事是你幹的,可跟本殿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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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侍衛隻看見黑沉著臉的大長老一臉憤然地跑出溫玉館,重重地斜了眼門內,一甩袖子便離開了。
暗藍的夜空中,群星撲朔迷離。在這一夜,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大祭司與皇太子關係不和,甚至大長老離風與太子也有嫌隙。至少,那些在雅樂殿等待祭司從神殿歸來的王室宗族、長老院,甚至是從他國趕來的使臣們都是那麼以為的。那些跪在神殿外,等待祭司能再次出現,哪怕隻給他們一點點微笑鼓勵的関浮將士也在大長老離風出現並遣散他們後,感到了失望。
難道夜氏後人已糟糕至此?難道得到神諭的祭司竟是如此傲慢、眼高於頂的人?
究竟不過一女子啊。
許多人從廣場回到自己的營地,或從雅樂殿回到自己的府邸後紛紛在心裏發出這樣的感慨。
有這樣傲慢無禮的祭司和耽於女色的皇太子,関浮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附屬國的命運,重新恢複以前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