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風看了眼那人，陰陰地笑了兩聲，那雪白的胡子也隨著他的嘴角翹了翹。
“左權將軍真是愛說笑，我祭祀大人身份尊崇，乃殿下的左膀右臂，恐怕以區區將軍之位還是不可相提的。”老者有些渾濁的眼中射出蔑視的光，挑釁地看著人高馬大的左權。
離風說這話大抵不一定是頌揚夜七雪，可是在他人看來，他維護了那女子，還大大嘲笑了那日昭國來使，與剛剛極力斥責很是不同。但離風到底是念在同朝，還是看皇太子剛剛的態度便迅速轉了風舵？隻怕不同的人是有不同看法的。
“你……”左權瞪大了眼睛，一代武將氣急了竟說不出話來。
“風長老操勞一整天了，如此便慢走吧。”先前姓施的男子在片刻的沉默後又施施然地開口。
離風挑了挑眉，眯細的眼睛撐了撐了耷拉的眼皮，邁著方步官威十足地走了。
白色聖雅的雅樂殿上，一眾人轉瞬走了七七八八。施光勾了勾嘴角，也回了自己的安寢之處。
雲曦用嘴接過女姬剝好的葡萄，晶瑩的汁液殘留在少年鮮豔的唇角。曖昧的琉璃燈盞下，輕紗浮動。數個衣紗薄露的絕色美姬或添香或戲水，有的甚至靠在了巨大又華美的溫水池邊半躺的少年身側。叮咚的水聲悅耳，卻嬌不過美姬吃吃的笑聲。這麼一會兒，這皇太子便已從那煩悶的大殿躺到了溫香軟玉之中。
“殿下，風長老求見。”一名侍衛跪在數層紗簾外。
“嗯？這固執的老頭子，不見不見，”雲曦蹙著眉，懶懶地揮揮手，轉身對身側的女姬卻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本殿睡著了，不見任何人。”
女姬吃吃地掩嘴笑，隻又剝了那新鮮的葡萄往身邊絕姿的少年嘴裏送。
“殿下……”
“還有什麼事啊？”
“風長老說，他手裏拿著殿下非見他不可的東西……”跪著的侍衛有些遲疑地開口，這兩邊都是他得罪不了的人。
雲曦聞言，頓時停下了伸向女姬的手，純黑色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衣袖被人拉了拉，雲曦看向身邊的女姬。
“殿下，笙茵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行回去了……”女姬雙眼水汪汪地看著他，紅唇楚楚地抿著。
雲曦笑了笑，僵在半空的手又重新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女姬雪白瑩潤的下巴，輕聲道：“笙茵累了便先去流玉館等著本殿？本殿去把那煩人的老頭子趕回去。”
“嗯，笙茵等著殿下。”女姬細聲細氣地答道，曳著朱羅衣裙步步生蓮地往那側門方向走去，在掀起薄紗，要退出雲曦視線時又回過頭來，見太子一直膠視在她身上的目光，紅霞飛上細膩的臉容，才放心地離去。
“咳嗯，漂亮姑娘全都走了，還看什麼看？”一個深沉蒼老的聲音陰測測地響起。
雲曦回過頭來，瀑一般的發絲泄在少年微露的鎖骨上，見了來人，漂亮得有些妖冶的眼笑得越發生輝。
“瘋老頭，你來啦。”
原本一臉陰沉的離風立刻氣得胡子發抖：“你個小子！再喊老夫‘瘋老頭’，我一棍子把你從雲巔上打下去！”
“喲喲喲，那多費事啊，雲顛那麼高，而且雖是破月山的主峰，可離這兒還有好些路呢！您這老胳膊老腿的，折騰散架了，本殿可怎麼向関浮的列祖列宗交代哦。”雲曦剝開一粒葡萄，極是享受地添進嘴裏。
“本長老硬朗的很！不勞殿下費心！”離風重重地哼了一聲，一屁股很沒大長老形象地坐在軟榻上，端起身邊的玉盞就喝了一口。
“哇——”離風吐出那碧綠色的酒液，扯著身上華貴的錦袍抹了抹嘴，順道又擦了擦象征他身份和資曆的白胡子，“你小子都是喝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味道那麼怪！”想想雲曦一天到晚經常端著個盛了這碧綠色液體的酒盞，離風有些嫌惡地瞥了他一眼。
“瘋老頭，難道你忘了麼？這酒可是按你的方子專門給本殿配的呢。”雲曦眯了眯眼，看那臉色瞬間尷尬的離風，又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咳嗯——”離風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神左右亂飄，半天從懷裏摸出個信封，“呐，這是赤漓傳回來的。”
雲曦看到信封上蓋著一個紅色藤蘿印章，便伸手慢騰騰地接過。甫一打開，便從裏麵滑出一塊薄薄的東西，入手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