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下。
光陰迅速,太祖卻已十八歲了。郭光卿收拾幾車梅子,同太祖上金陵販賣,進至和州,時適夏初天氣,路上炎熱。光卿說:“你可將車先行,我歇息片時便來。”太祖推船赴路不題。
卻說光卿兩年前曾與一個光棍爭執到官,那光棍理虧輸了,便出入衙門,做了一個聽差的公人,令卻同一夥公差,在途中撞見。那光棍睜開兩眼,叫道:“仇人相見,分外眼清,郭光卿今日那裏走,且吃我一拳!”光唧喝道:
“你這廝還不學好;猶敢如此無劄。”那漢子劈麵打來,光唧杷手一格,那漢子見光卿把手格開,又趕過來一拳。光卿也隻不來抵敵,杷那身子一閃,那漢子想是虛張的氣力,眼中對日頭昏花,一交跌倒,卻好跌在一塊尖角的大石頭上,來得凶,跌得重,一個鬥撞得粉碎,一命嗚呼。那些夥汁叫道:
“你何故打殺了公差,且送到司,再作道理。”光卿逞著平淡生武藝,打開一條路,連夜逃奔去了。太祖將車向前等待,多時不見光卿,轉來尋覓,路上人洶洶,隻說前麵有一個人被人打死了那凶手逃走了。太祖心下思量:“大分是母舅做出這事了,”話未說完,來至三叉路口,正在沉吟,隻見那柳陰之下,立著有四五個人:或是舞刀的,或是弄槍的,或是耍棍的;演了一回,又坐息一回。太祖見他們個個都是好手段,便將車子推在一邊,把眼睛注定來看。那些人又各演試了一回,從中一個人叫道:“好口渴也!那得茶吃,一口也好。”卻有一個便指著車子說:“你可望梅止渴麼?”太祖便從車中取出百十個梅子,送與四五個吃,說道:“途中少盡寸情。”那些人那裏肯受。太祖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便收了罷。”再三送去,他們勉強收了。
就將梅子勻勻的分做五處,各人遜受一處,便問太祖行徑。太祖一一直說。
這也是天結的緣,該在此處用逢。太祖也問他們姓名,隻見一個最年少的,便指著說道:“這是一個是我們鄧大哥,單名喚鄧愈,從來舞得好長槍。”
又指一個道:“這是我們湯大哥,單名叫湯和,自幼兒慣舞兩把板斧。”側身扯過一個說:“這個是我們郭大哥,單名郭英。七八歲兒看見五台山和尚在此抄化,那和尚使一條花棍,如風如電一般,郭大哥便從他學這棍法。而今力量甚大,用熟一條鐵棍,那個敢近他。”一夥兒正說得好,忽起一陣怪風,那風拔樹揚沙,對麵不識去路。這四五個人都扯了太祖說:“我們且到家裏一避惡風,待等過了,你再推車上路如何?”太祖道:“邂逅之間,豈敢打攪。”這四五個人說:“不必過謙。”隻見那後生,先把太祖的梅車,已是推去了,口叫道:“你們同到我家來。”正是:燕趙悲歌士,相逢劇孟家。不知太祖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