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後生,趁著大風,先把太祖的梅車,如飛似水推著口裏叫道:“你們都到我家權避一回,再作區處。”這些眾人,也把太祖扯了就走。不上半裏,就到那後生家裏。後生便將車子推進,叫道:“哥哥!我邀得義兄弟們到家避風,又有一個客人也到此,你可出來相見。”隻見裏麵走出一個人來,那後生說:“這是家兄。”太祖因與眾人一一分賓主坐了。那後生說道:“方才大風路上不曾通得姓名完備。”因指著郭英肩上一個說:“他也姓郭,便是郭大哥同宗,雙名郭子興。專使得一把點鐵鋼叉,一向在神策營十八萬禁軍中做個教師,因見世道不寧,回家保護。”他又說:“我小可姓吳名禎,家兄名良,原是廬州合肥人。家兄也能使兩條鐵鞭,約三十餘斤,運得百般閃鑠。”
太祖便問:“長兄方才在柳陰下也逞威風,幸得注目,看這兩把長劍,每把約有八尺餘長,長兄舞得如花輪兒一般,空中隻見寶劍不見人,這方法從那裏學來,真是奇怪罕有,畢竟也有人讚歎,願聞願聞!”吳禎說:“小可年輕力少,那能如得這幾位義兄。”隻見鄧愈對太祖說:“這個義弟的劍法,前者從雲中看見兩條白龍相鬥,別人都躲過了,不敢看他;他偏看得十分清楚,自後便把劍來舞動。幾次有俠客在此較量,再沒有一個勝得他的。
人人都也道,此是鬼神所授。”
太祖應聲說:“列位果是武藝高強。但而今混亂世界,隻恐怕埋沒了列位英雄。”四五個都說:“正是如此”。前者望氣的說:“金陵有天子氣。”
我輩正在此打探,約同去投納,至今未有下落。隻見昨日有一個道人,戴著鐵冠在此叫來叫去:“明日真命天子從此經過,你們好漢須要識得,不要當麵錯過。”“我們兄弟,所以今日清晨在此候了,直至如今,更不見有人來往。”
正說時,隻見吳良、吳禎托出一盤酒菜來,扯開桌子,說:“且請酌三杯。”
太祖便起身告辭,吳良兄弟說:“那有此理,今日相逢,也是前生緣分;況外麵惡風甚急,略請少停,待風寂好行。”這些義兄弟也說:“借花獻佛,尊客還請坐。”太祖隻得坐了。酒至數巡,風越大了,天色漸漸將晚。吳禎開口說:“尊客今日不如在此荒宿一宵,明日風息,方才可行。”太祖說:
“如此攪擾,已覺難當,怎敢再在此住宿。”眾人又一齊說:“即今日色又將西落,此去過了五六十裏,方有人家,我們眾兄弟,都各將一壺格來,以伸寸敬,便明早去吧。”太祖見他們十分殷勤,且想此去若無人家,何處歇腳?便說:“既然承教,豈敢過辭,但是十分打攪。”說話之間,這些兄弟們,不多時,俱各整頓七八色果肴來,羅列了四五桌,攢頭聚麵,都來恭敬著太祖。太祖一一酬飲了十數杯,不覺微醉,便說:“酒力不堪,少容憩息片時,再起來奉擾。”吳禎便舉燭照著太祖,轉彎抹角,到一所清淨的書房,說:“請小息,頃間便來再請。”便反手關了房門去了。太祖抬頭一看,真是清香爽朗,竟成別一洞天;和衣睡倒,不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