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惠王大喜,笑道:“先生一言,可以安天下了。”公輸班說道:“大王可以厲兵秣馬,以做攻宋準備。班遣門生數人,遊說齊、魏兩國。”楚惠王皺顏笑開,當即說道:“寡人為天下百姓,謝過先生。”兩人對飲杯酒,楚惠王說道:“宋國城高池深,該如何取得呢?”公輸班笑道:“班早已為大王製定了詳細攻城戰略,如今奉上。”說話間,從懷中取出一塊錦帛來,恭敬的遞給楚惠王。楚惠王看後,大喜。公輸班說道:“班還造了雲梯,要取宋國,輕而易舉。”

楚惠王即刻拜公輸班令尹,詳細謀劃了攻宋戰略,做好了一切準備。

時駐留宋國的墨翟聞公輸班為楚國造雲梯,準備攻打宋國,便攜弟子魏越、管黔熬、胥伱三人星夜趕往楚國。

公輸班聞訊墨翟為宋國前來遊說,立刻下令封鎖城門,並畫有墨翟畫像於城門外,以宋國奸細罪嚴令排查。

墨翟一行來到楚都郢城下,管黔熬見到被通緝的畫像,小聲對老師道:“老師,城門上畫有您的通緝像,我們喬裝進城吧?”墨翟說道:“我們明正行事,不礙事的。”於是,大步走向城門。

守城官將見墨翟樣貌有些熟悉,遂叫住他們一行人,隨後對比通緝畫像,乃喝道:“大膽墨翟,你私通宋國,攫取我國機密,左右將此奸細拿下。”一時間周圍六七個守城士兵長戟鋒芒的圍了上來。胥伱按劍在手,喝道:“誰敢!”墨翟讓胥伱退下,對守城官將拜道:“墨翟隻是從宋國而來,並沒有私通宋國,攫取楚國機密,還望將軍明鑒!”守城官將說道:“我等隻是奉命行事!”

這時,公輸班的弟子魯秂葭騎馬出城,見到墨翟和守城將官交涉。乃下馬朝墨翟拜道:“先生不遠千裏從宋國前來,作此細作,真是有損您的名聲啊。”墨翟微微笑道:“想必這位便是公輸先生的弟子魯秂葭吧。”魯秂葭隱隱一驚,賠笑道:“先生好眼力,在下見過了!”墨翟說道:“墨翟並非宋國細作,而是前來幫助楚國的,還望閣下知會公輸先生。”

魯秂葭笑道:“老師不會見先生的。在下借著老師的薄麵,放你們回去,否則將以奸細罪論處。”墨翟三弟子聞此不遜言語,都叉紅了眼。墨翟止住弟子們的脾性,對魯秂葭恭敬道:“墨翟想知道,楚國為何以奸細罪置身墨翟?”魯秂葭笑道:“眼下楚、宋兩國關係甚緊,先生從宋而來,自然和宋國有著關係,楚國早已不招納宋人。”

墨翟慢慢說道:“墨翟聞楚國貼榜天下以招賢納士,何有拒絕宋士之理,楚國若是禮賢下士,何以又拒一國而失天下的賢士,這是楚國之福嗎?況且,墨翟並非宋人,今時之行,關乎楚國盛衰,閣下豈可相加阻攔?”魯秂葭有些慌了,趕緊說道:“非常時期,楚國禁止外人入楚!”

“哦,”墨翟輕輕的說道:“公輸先生和閣下都非楚人,何以代楚行事而不知節製自身呢?”魯秂葭說不過墨翟,對守城將官道:“墨翟巧舌如簧,替宋國散布謠言,還不拿下!”

守城將官之前聽得墨翟說得有理,眼下對魯秂葭的喝令不知該相何從。墨翟說道:“閣下是要為楚國杜絕士林嗎?我素聞公輸先生胸懷大義,並非宵小妒賢之輩,為何就容不下墨翟?”魯秂葭被墨翟問得啞口無言,見守城將官彷徨兩若,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陣巴掌聲響起,隻見公輸班從城裏徐步走來,讚歎道:“先生好一張利口,班慚愧,誤聽謠言,怠慢了,怠慢了。”墨翟含笑朝公輸班拜了拜,公輸班亦是回禮,然後禮讓著墨翟進了城。

到了府邸,公輸班命人奉上酒肉,陪著墨翟用膳。席間說道:“先生從宋而來,班誤聽他人之言,以為先生是宋國的細作。班在這裏賠罪了。”墨翟說道:“公輸先生,不必客氣,墨翟並非陰暗小人。”公輸班笑道:“既是如此,班也放寬心了。如今楚、宋兩國大戰在即,為了避嫌,我倆不談政事。”

墨翟回笑幾分,他知道公輸班的用意,卻也不做聲色。酒過三巡,公輸班問道:“難得和先生相會,可有指教否?”墨翟說道:“墨翟從北走來,途中有人相欺辱,得知先生做了楚國的令尹,想借先生的力量殺掉他。”

公輸班有些不高興了,說道:“班為楚官,事務繁忙,恕難以相助。”墨翟笑道:“請讓我奉送您十金,以助墨翟解恨。”公輸班坐起身來,大義凜然道:“我是講道義的人,決不能平白無故殺人。”

墨翟也坐了起來,拜了兩拜,說:“那就請讓我說幾句話把,我在北方聽說您造了雲梯,要拿去攻打宋國。宋國有什麼罪呢?楚國有的是土地,缺少的是民眾,如今去殺害自己缺少的民眾而爭奪自己並不缺少的土地,不能說是聰明。宋國並沒有罪而要去攻打它,不能說是仁義。懂得這個道理,卻不據理力爭,不能說是忠誠。爭論而達不到目的,不能說是堅持。自己說講道義,殺少量人還懂得不合理,卻要去殺眾多的人,又怎能算是是明白事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