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瞬間
周洋的母親腿有殘疾,隻能在家靠替人打毛衣賺錢,父親也沒有固定的工作。8歲那年,她被速滑教練選中,開始訓練。艱苦的訓練,也曾讓這個十幾歲的孩子流淚。可是她14歲時,教練的話點醒了她:“累的時候,想想父母就能挺下來。”十年磨一劍,當夢想終於實現,這樸實的孩子說:“我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我也曾想過我對奶奶的“仇恨”是否該了結了,因為我的父母已經做到了,而他們曾經受到的傷害遠比我的更直接和沉重。說實話,隨著時光的推移,我對奶奶的恨已經成為了一種慣性,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內容。但即使是這種慣性,也並非輕易能夠消除。
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以後,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見奶奶的次數也愈發少了。奶奶的晚年大多是在病床上度過的,每次我應付差事般地去看她,總見她越來越瘦。而奶奶看見我,兩眼總是現出異樣的光亮,口裏喃喃自語:“我的大孫子來了,我家唯一的大學生孫子來看我了。”
終於接到父母的電話,說奶奶不行了,但仍想見我一麵。等我連夜趕回去時,奶奶正在彌留之際,渾身已無法動彈,隻是眼裏還閃現著往日的光亮。她分明在示意要對我說些什麼。我俯耳過去,奶奶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吐了一句完整的話:“大孫子,下輩子,我給你……做大米粥,煮……鹹鴨蛋!”天哪,我的“仇恨”竟也是奶奶背負了半生的包袱。我的心裏頓時湧起陣陣酸楚,化為淚水從眼角奔湧而下。愣怔半晌,我猛地跪倒在地,緊緊握住奶奶枯瘦的雙手。
溫暖傾訴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長輩也是人,當然也會犯錯。況且奶奶犯的錯,還不是出於對子女的愛?當奶奶認識到自己做了錯事時,我們又有什麼理由不原諒她呢?你見過一片葉子對樹根滿懷怨恨嗎?
我是你的小外孫
煙靄江南
許多年前,往事如煙。春江花月夜,泥爐微紅,你微醉。暫解戎甲,手持小書一卷,你說:“外孫哪,我要給你讀詩了。”
“哢嚓哢嚓,是誰家的姑娘,一大早起來——就織布紡紗?”
“是誰呢?”你嚴肅地明知故問。我浪漫的小心靈因為激動而迫不及待:“外婆,我的外婆,告訴我,是誰家的姑娘,一大早起來就哢嚓哢嚓……”
“哦,是我們的插秧機……”你滿懷深情地歌頌著一台半自動化機器,那是你給民兵同誌們作報告時萌發的靈感——你一直都是一位有著文人意緒的人,而我則如釋重負——我終於知道是誰在“哢嚓哢嚓”了。
多麼好哇,原來這樣的生活是可以那樣來詠歎的,而在那樣的詠歎中,插秧機可以是姑娘。多麼好哇,我的外婆,你的小外孫,是從你那裏開始知道,什麼是詩的。正是你醉意的抒情之指,不經意一撥,你的小外孫,便在那個春江畔小鎮的夜晚有了繆斯之神賦予的命運。許多年以後,你重病住院,略帶不滿地要求我:“不要總想在雜誌上發表大文章,在報上發些小豆腐塊也可以嘛。”我的外婆,其實我最理解你,我立刻在報上發了一篇小豆腐塊,我就寫你。外婆呀,直到今天,我都可以想象你是怎樣裝作漫不經心地串門,怎樣把話題繞到當天的報紙上去,怎樣終於指著那篇“豆腐塊”說:“這是我的小外孫寫的……”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可是外婆,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寫一本書。你在厚厚的墓碑下沒有聲音——10年了,彼岸是多麼不可思議呀,我的詠歎之聲,能夠涉過忘川傳送到你耳邊嗎?
外婆,你是我的童話。有一天你興衝衝地回家,拎起一雙半高幫鞋就走,邊走邊說:“巷口有個鞋匠,能把一雙鞋變成兩雙鞋。”一個星期後,你垂頭喪氣地拎著那雙被割製成涼鞋的靴子回來了。外婆,我真像你,我也總是拎著生活這雙鞋,興衝衝地跑出去企圖換成兩雙,我也總是垂頭喪氣地拎著那雙被割得麵目全非的鞋再回來。可我依舊幸福,因為我繼承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