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大師還是裝回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吧。”慕容歌道。
“胡說!什麼叫裝?老衲本就仙風道骨。”妙法大師估計快跳腳了。
“試問哪個仙風道骨的得道高僧會偷著吃酒?”一向對氣味敏感的慕容歌早就聞到妙法大師身上隱隱的酒氣了,就算是隱藏的再好,別人聞不出,可她還是能聞得出來。
果然妙法大師神情一變“胡說,老衲怎會偷著吃酒?”明明已經掩飾的很好了,誰知被慕容歌一語道破,不愧是那兩個老東西的後人。
“哦……”慕容歌故意拉長音接著擺出一副甚是可惜的神情說道“原來大師果真是得道高僧,不喜美酒,看來我那兩壇子仙人醉還是自己喝吧。”
妙法大師一聽立馬不幹了,當初那兩個老東西就是用仙人醉逼他出手救慕容歌的,耗費四十年功力雖說可惜,可是一想到美酒,四十年功力算什麼以後再練就好了,這仙人醉可是世間僅此兩壇,那兩個老東西也就嚐過一小杯罷了。如今可是兩壇,想到此處他好似都聞到了濃鬱的酒香。
“咳…是不是得道高僧,怎能用喝不喝酒論,佛法自在心中,觀自在茫茫眾生,普一世仁愛不枉,心中如明月清明,所到所顧所觀所感必尊崇本心。怎會因品嚐美酒而忘,相反美酒純洌能洗淨汙濁之氣,對於研習佛法可謂是事半功倍。”說罷單手打了個佛禮。
“妙法大師心係眾生,若是我不把那兩壇仙人醉拿出來,豈不是誤了大師研習佛法普度眾生?”想要美酒就直說,這老和尚偏把眾生都給扯了出來不大不小的威脅她一通,豈能讓他輕鬆如願?慕容歌繼續說道“可我隻是個小女子而已,求的隻是偏安一隅,高興時小酌一杯仙人醉,安穩度日罷了,怎能顧得了天下眾生?大師嚴重了。”說完靜靜看著妙法大師。
妙法大師被慕容歌一番話弄的啞口無言神色變了幾變突然大笑道“好你個小丫頭,我隻不過稍微威脅你一下,你就立馬還回來噎的老衲無話可說,當真是個不肯吃虧的。”
慕容歌也笑道“我隻不過有樣學樣罷了。大師若真想要那兩壇仙人醉,我就給了大師又何妨?兩壇子酒而已,我還不至於那麼小氣,何況大師耗費心力救我,我定當感恩回報。”
妙法大師一聽樂的眼睛都沒了,褶子都平了拽著慕容歌就要去拿酒。
“可是……”妙法大師一聽慕容歌還有後話不僅耷拉下老臉問到“可是什麼?你這臭丫頭當真有折磨人的本事,有什麼話一口氣說完。”
“可是如今我失憶記不得那酒讓我藏在何處了。”慕容歌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可奈何。
妙法大師看她不似作假,光惦記著美酒,卻忘了給她清除淤血。頓時一拍光潔的腦門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看來真是老了。你且起身背對於我,我現在就替你清除淤血,期間有什麼不適你忍一忍,不到萬不得已別開口說話。”
慕容歌嗯了一聲起身背對著妙法大師。
妙法大師凝神靜氣聚於雙掌輕推在慕容歌背後,一股暖流瞬間傳入慕容歌體內。一盞茶的功夫,便有絲絲白眼從慕容歌頭頂冒出。開始隻是覺得周身溫暖通暢,渾身幾處大穴好像被打通。可慢慢慕容歌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她的意識裏排山倒海般襲來。
同樣是這間屋子,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人著一件淺水藍的裙,長發垂肩,用一根水藍的綢束好,玉簪輕挽,簪尖垂細如水珠的小鏈,微一晃動就如雨意縹緲,上好的絲綢料子隨行動微動,宛如淡梅初綻,未見奢華卻見恬靜。眉清目秀,清麗勝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唇畔的氣韻,雅致溫婉,觀之親切。正抱著一個小嬰兒慵懶的側躺在軟榻上哄著。眉眼透露出隻有娘親對孩兒才有的慈愛。過了一會起身向外走去,身後馬上有人拿了白錦色貂裘披在她身上,那個人就是趙媽媽,明顯比現在要年輕好多歲。院子裏種滿了綠鄂梅,含苞未放、萼綠花白、氣味清香。她駐足觀看,眼中寫滿看不懂的情緒,隻是那樣靜靜站著。懷中的小人兒眼珠亂轉一會盯著花看一會盯著抱她的娘親看,雙手掙脫出包著她的錦被揮舞著想夠那樹枝上的花朵,重複試了幾次,無奈胳膊太短實在夠不到,便委屈的看著她娘親。見娘親不看她,便咿咿呀呀的表示自己的不滿。女子低頭見懷中的小人兒,白裏透粉的小臉烏溜溜的眼珠不眨的看著她,嘴裏不停咿咿呀呀的跟她說著話。她對著小人兒笑了笑抬手將掙脫出錦被胖乎乎的小手重新塞回去,然後折了一枝綠鄂梅放在小人兒的身邊。小人兒聞著花香衝著女子毫不吝嗇露出一個大大笑容。
遠遠看著佇立在梅樹下的女子,如詩如畫,滿園的梅花也不及她。
這就是她的娘親吧,懷中的小人兒就是她。原來她曾經能開口說話,但隻在對著娘親的時候。慕容歌多想沉溺在這美好而溫暖的時光裏,可是轉瞬場景跳到她四五歲的時候,然後是十三歲,也就是距離現在一年前的時候。
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笑了,大概是娘親去世以後。她不哭不笑不爭不惱。可有好幾年她仍然沒有記憶,記不起娘親為何去世,記不起為何她不愛笑。看似她隻是王府嫡女,但冥冥中有一根線纏繞著提拉著,某些蠢蠢欲動似乎終將要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