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細想,場景已跳到另一個世界。這應該就是妙法大師所說的另一世。她叫夏冰,從出生起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她有著常人不及的記憶力和承受力,過分的堅韌和毅力造就了她不服輸的個性。任何事一定要做到最好,隻要是她想要的就一定得得到,家境的殷實,父母的疼愛,一切都在大樹的庇護下成長。她從不知失敗為何物,覺得任何事她都可以掌控。直到他遇見了莫宇。一個他掌握不了半分的男人。好勝心使然,她開始謀劃他的心,最後莫宇終於愛上了她。可她從沒有問過自己愛不愛莫宇。
他們背著家裏跑去西藏,高原反應讓她的心髒負荷不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髒病。回去之後她對莫宇說當初隻是對他不甘心而不是愛,分開對彼此都好。莫宇聽完不做聲,隻是溫柔的替她將碎發挽到耳後。她用力打開他的手讓他滾,他抓住她的手拽她入懷,不顧她掙紮隻是越抱越緊,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論當初你為什麼接近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愛不愛我,我愛你就夠了,愛到可以放棄一切,甚至把心都給你,但絕不放手。”夏冰不在掙紮,麵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心中的一片荒涼似乎開出朵朵不知名的小花。
婚禮上夏冰穿著自己設計的禮服捧著花看著一身白色西裝的莫宇向她緩緩走來,英俊挺拔,這一刻她感激上蒼讓她遇到他。
親友的注視朋友的祝福讓這一切都美好的像夢境一般。就在交換戒指的瞬間,夏冰突然心髒病發暈倒在地,再次醒來時她躺在特護病房,身上插滿各種管子,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皺眉。直到出院她也沒看見莫宇,也不曾開口問。一個月後她知道莫宇在她昏倒之後等不及救護車抱著她往醫院跑,半路遇到車禍被撞飛五米,可懷中依然緊緊抱著她不曾鬆手,所以在那次車禍中她隻是胳膊輕微擦傷,可是莫宇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隻剩一口氣,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將他的心髒移植給夏冰,並讓醫生轉告她一定好好活著,連同他的生命一起活著。手術很成功沒有任何的排斥。
夏冰苦笑,他果然沒有食言,將心給了她。
此後夏冰再次去了西藏,雖然高原反應讓她仍有不適,可完好的心髒讓她能夠慢慢適應。為了完成莫宇的心願,夏冰留在拉薩義務教孩子們讀書,甚至用自己的全部積蓄給孩子們蓋了圖書館。在拉薩一呆就是兩年,期間她時常想起莫宇,那個把心給她的男子。想他的時候就摸著心口處感受心髒的跳動,就仿佛他從未離開過一樣。偶爾心還是會疼,但不是之前那種心悸的疼,而是過分想念一個人。
冬季的拉薩是朝佛的季節,可她並不相信這些而是去納木錯。沿途沒有紅花綠葉,沒有秀美山水,有的隻是西藏那獨無二致的冷峻遼闊之美;冰雪覆蓋,萬裏無人的空曠之美;萬物俱寂、唯野驢駿馬仍在奔馳的動靜之美。她靜靜坐在納木錯的湖邊,看著微風拂過後掀起的波紋,看著不時盤旋在空中的雄鷹,摸著心口的位置自語呢喃到“莫宇,這裏是那麼美好,你看見了嗎?”
不知何時,淚流滿麵。知道莫宇死的時候她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可是此刻她是那麼的想念莫宇,想到心疼。滿臉的淚水不曾逝去,風吹得她的臉生疼,她不顧。隻是摸著心口的位置無聲哭泣。
冬季的西藏因為陽光和日照的充足並不會特別寒冷,但氣候十分幹燥。晚上孩子們聚在一起點著爐火繼續讀書,半夜的時候因為爐火沒有完全熄滅燒到離得最近的桌椅,加上氣候幹燥,很快火就燒了起來,等到發現的時候火勢已經很大了,人們紛紛拿起水盆水桶開始滅火,無奈隻是杯水車薪,隻能看著火越燒越大。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衝向教室的方向,夏冰眼尖一下就拽住了他。對於這個孩子孩子,夏冰的印象很深,他叫白瑪西繞,有著明亮的眸子。雖然是個孤兒可是很樂觀向上,學習也努力,夏冰很是喜歡他。他邊掙脫夏冰邊用蹩腳的漢語說“老師,我的項鏈落在裏麵了。”
夏冰想起來白瑪西繞有一個出生就在身上的項鏈,應該是他父母留給他的,不知為何落在書桌裏,他執拗起來夏冰也拽不住。看著他跑進火裏夏冰想都沒想就追了進去。
最後白瑪西繞救出了項鏈,夏冰救出了白瑪西繞。她自己卻沒有出來,推出白瑪西繞之後微笑看著他任房梁掉落擋住出路,白瑪西繞想往回跑也跑不進去,映在心頭映在腦海的之後夏冰最後的微笑。
她想,她還是無法負擔兩個人的生命活下去。希望莫宇不要怪她。
生命太重,重到壓得她無法喘息,生命又太輕,輕到無力抓住一毫一分。
這一日陽光正好,白瑪西繞雙眼直視蒼穹,口中喃喃自語,三次雙手合十之後,向前邁出一大步,同時,徒然撲倒於地,拍打出一陣塵土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