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的眼睛有些酸，但我是笑著說這兩個字的。我敢保證，我一定笑得很燦爛。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頭，便轉身離開了。
原來，他的手心是如此溫暖。
晚上，我躺在床上，胸口有些悶，睡不著。
走到院子裏，看見蒼楚在獨酌。
“這麼好的夜色，淩兄獨酌豈不浪費了這良辰美景？”我笑著走過去。
“你怎麼還不睡？”他似乎有些不悅。
“破壞你的興致了麼？”我在他身邊坐下，拿起酒杯輕啜了一口，卻嗆得我直咳嗽。
“不會喝就別喝。”他皺眉奪下我手中的尤物，“你身體不好早些休息，別受寒了。”
“咳，明明是酒太烈了。沒事幹嘛喝這麼烈的酒，而且，這些年我身體一直都挺好！”我抗議著。但他仍是滿麵愁容。我不鬧了——我的這位保鏢可從未有過這種表情。
“蒼楚有心事？”我試探著問。
他回頭看了看我，沒回答，又喝了口酒。
我也沒逼他——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有事瞞他，不是麼？
“蒼楚若是以後想起要和我說或有苦惱，可以找我商量。”我起身，準備離開。
“你......”
“恩？”我回過頭，等待他的下文。
“是要去四少爺那邊嗎？”
“啊，是的。我去看看他。”
“你......小心一點。”
“恩，我知道。蒼楚，酒還是少喝為好，傷神又傷身。”
“恩。”他這樣應著，卻是又喝了一口。
我歎了口氣，離開。不知怎的，我就吟起了“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我再沒有回頭。後來我常想，若是當時我回一下頭，我會不會看見什麼，會不會發現我本應該知道的事，那麼，以後的一些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我剛推開門，就聽見修渺夢囈般喚著：“娘......娘......”
我走到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有些燒。我皺眉。這麼大的府中，那麼多的婢子家丁，竟沒有一個人來照看他，若是因為他母親，他是不是太無辜了？我呢？大家都疼愛我，他的那點恨對我幾乎沒有造成傷害，這樣，我能委屈麼？比起他來我有這個資格麼？
我為他敷了濕毛巾，坐在他的床邊，看著他不太安穩的睡顏，聽著他斷斷續續的呼喚。
我的鼻子酸酸的，到底最親的還是母親吧，痛苦時最先想起的也是母親吧，這十幾年中他是不是總這樣呼喚他的母親呢？他的孤獨、無助和憤恨是如何發泄的呢？
我輕輕握住他的手，他像是有意識般緊緊回握，嚇了我一跳。
他仍迷迷糊糊地睡著。
“修渺，怎樣才能讓你不恨呢？”
清晨，我被窗外的鳥鳴吵醒。
睜眼一瞧，不是我的房間。昨晚我竟靠在床邊睡著了。
修渺還沒醒。幸好沒醒。
回到我的院子裏，發現蒼楚竟伏在桌上睡著了，看到旁邊幾個空空的酒瓶，我皺了皺眉。回屋拿了薄毯蓋在他身上。他一驚，醒了過來。
“作為侍衛，是挺機警的。不過，怎麼就醉了呢？還醉得毫無防備。”我說這話並不是埋怨他，隻是提醒他，“你回屋再好好睡會兒吧，我去找你師傅喝茶。”他本想跟我，後來聽我說是去找公孫好像愣了愣，呐呐地回房了。
我看著蒼楚的背影，突然就發現他不是當初那個學我揚眉的傲氣的孩子了，很多時候，他有了侍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