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他的衣襟，身上的傷慘不忍睹。我洗了手，為他抹藥，他疼得直冒汗。我伸手替他擦汗，卻被他咬住了手腕。很疼，他咬得很重，像是要把我咬碎。我想忍著痛，繼續抹藥。
我想我或許想感受一下他所受的罪。
隻是我看見了他的眼睛，仇恨的，快意的。什麼快意？我懂了。我看見被他咬著的手已流出了血，他的嘴角泛著笑，泛著複仇的快意！
仇人的血很好喝麼？
眼淚落在了他的傷口上，他疼得呻吟出聲，鬆了口。
我趕忙把他翻過去背對我，給他的背上藥。
可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我努力製止哭泣的聲音流瀉，卻渾身發抖。
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哭泣，也不知道是什麼讓我發抖。也許是修渺身上的傷，也許是他的恨，也許是手上的傷，也許是我的委屈。
我簡單處理了自己的傷口。結束後，我擦幹淨臉，慢慢轉過他的身體，讓他仰臥。他看我的神情有些恨，有些快意，更多的卻是嘲諷。
我走出房間，對門外的蒼楚說：“他的腿好象折了，你幫他接一下，還有沒有傷沒上藥的替他上完。”
他盯著我的手，吃驚地喊：“你的手！”
“不礙事。”我看著染紅的紗布，皺了皺眉說，“我受傷的事別對別人說，大哥、二哥也不行，知道麼？”
“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冷冷的聲音響起，我趕緊把手藏在背後。
亦飄走過來，一把把我的手抓起來。
“這，誰幹的？”
蒼楚想說話，我瞪了他一眼。
亦飄身上散發的氣息與平時相比像是更加冷冽。
“蒼楚，你去給修渺上藥吧，我和二哥先回去了。”蒼楚看看我，又看看亦飄，點點頭進了屋。
“亦飄是來看修渺的嗎？”我皮皮地向他笑，雖然知道他給我的隻有冷冷的沉默。
他把我帶到書房，給我處理傷口。
“忍著點。”他說，聲音依舊冷冷的。
我仍是皮皮地說：“有亦飄給我上藥，怎麼會疼呢！”
話果然不能說太滿，才剛止住血要上藥，我就疼得直呲牙。
突然瞥見亦飄的嘴角微微上揚，微到我懷疑自己又近視了。
可那真真切切——這座千年大冰山笑了誒。
我又突然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說：“亦飄，你莫要為難他，也別告訴大哥，好麼？”
沉默。
我隻能看見他的嘴抿得緊緊的，手上的力氣卻依然輕柔。
“為什麼？”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終於開口了，“明明知道不理他就沒事，明明很委屈，為什麼還要去惹他？為什麼替他求情？”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我從來也沒知道過他在想什麼。
“我隻是看見他仇恨的眼睛就很心疼。總覺得若不看著他，他就不會很好地成長。”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要對亦飄說這些話，麵對亦飄，我總是皮皮的。我有些怕他，即使他也還小。
他什麼也沒再說，靜靜地給我包紮。
“我常想，為什麼會那麼巧，為什麼你會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大哥所說的天意我不相信，也一直覺得當初大哥太衝動，太糊塗——我們畢竟對你一無所知。現在你也長大了，應該萬事都小心，否則後果不是僅你我能承受的。”
他送我回房後說了那些話，依舊是冷冷的聲音，冷冷的聲音，可我知道，他在為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