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會兒工夫,徐建強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麵條跑回來了,陳班長把飯桌支起來,招呼大家說:“小夥子們,趕緊過來吃麵,送君餃子迎君麵,這可是有講究的!都來吃都來吃!”
大家一人盛了一碗麵條,稀裏呼嚕的就往嘴裏扒拉。水煮白菜麵,吃起來味道真的很一般,但是那微燙的麵湯喝下去,從喉嚨到心口都是暖乎乎的,很是舒服。
吃完了麵大家就爭著搶著要刷碗。平時在家,這幫人一個個懶得恨不能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這一來到了部隊上,都開始假模假式的表現上了。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快,剛把碗筷收拾利落,天色就已暗了下來,陳班長隨手一指我,說:“你,去對門把七班長給我叫過來,就說我找他呢!”
教導隊的平房是從一個門口進去就有兩間相對的屋子,我們是進門左手邊,七班是進門右手邊。我到了七班門前,心裏默默念叨著班長交代的話,怯生生喊了句“報告!”
“進!”裏邊有人回應。我心想這肯定就是七班長了,我們班長教過,如果有人回答就代表他們班長在,要是班長沒在那就應該直接有人給我開門了。
當時七班長喊的是“進”,而不是“進來”或“請進”。“進來”顯得太拖拉,“請進”則是太虛偽,部隊不講究這些,就一個幹脆利落的“進”字,短促有力,中氣十足,透著無比的威嚴。
我推門而入。七班的新兵們正站在地上圍成一個半圓,目不轉睛的盯著一個老兵在那裏示範疊被子。
我用眼光掃了一圈,滿屋隻有這疊被子的一個人掛著軍銜,那不用問肯定就是七班長了。
“班長好!我是八班的,我們班長說讓您過去一下!”我們那會兒剛到部隊,還沒學會如何敬禮,所以就免了,直接說事兒。
“哦!”七班長拍了拍手,直起腰來看了我一眼。這是個長著副娃娃臉的大男孩,個子不高,軍裝洗得幹幹淨淨的,肩上佩著一副上等兵的軍銜。他的身前擺著一個已經疊好的被子,方方正正四棱四角,像極了豆腐塊。
“你們把我剛才做的自己再好好體會一下!”他對那些新兵說,然後衝我走了過來。“走吧小家夥,看看你們班長有何吩咐。”我心想你歲數也不大啊,看麵相充其量也就比我大一歲,怎還好意思叫我小家夥呢?
回到我們班,那幾個兵都趕緊起立,大聲喊“班長好!”七班長說趕緊坐趕緊坐,我們都記著班長的話,沒人敢坐,就那麼站著。七班長說:“陳班長,找我有事啊?”
他的軍銜是兩道細杠,我們班長是一粗兩細三道杠,最低限度兵齡也得比他老一年,所以他也得管我們班長叫班長。
陳班長對大夥兒說:“這是你們七班長,蒙古族,烏嗯巴特,都記住了!”我們趕緊回答記住了,這名字雖然有四個字,但也沒那麼難記,讓我們奇怪的倒是這個蒙古族小夥子長得卻和漢人沒什麼兩樣。
陳班長接著說:“你們七班長疊被子最拿手了,讓他教教你們疊被子吧!”然後就笑著對烏嗯巴特說:“你看,我老是麻煩你。”
烏嗯巴特開玩笑的說不要緊的,誰讓你是我老班長呢。然後就隨便從大通鋪上拿了個背包打開,跟我們說:“你們都圍過來,我現在就教你們軍營內務的第一課啊,疊被子!”
隻見他把被子平鋪捋順,然後從一端開始,用手掌量出大概兩拃的距離,之後雙手拇指緊扣,兩掌外側打開大約八公分,從量出的那兩拃處奮力用掌緣劃出兩道筆直的線,最後沿著那線把被端往起一折,一邊的四方塊已經出來了;另一端再如法炮製,等到被子兩端都折合到一起時,一個“豆腐塊”已具雛形。他緊接著用手指在四個被角處提提捏捏,**了兩下,一個“豆腐塊”便徹底成型了。
“都記清了沒?”烏嗯巴特問我們,見我們不吭聲,他笑了一下,再把那疊好的被子重新拆開,照著剛才所做的又重做了一遍。
“這下記清了沒?”他又問。我們這次回答記清了。烏嗯巴特還是不放心,於是再打開,再疊。
他來來回回的做了三遍,我們終於記了個大概。這時他鼻子尖上已經有點兒微微冒汗了,他一邊擦了下汗一邊說:“整理內務這種事熟能生巧,你們多練幾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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