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個周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人,輕挑著眉毛立在她麵前,借著零落地月光細細打量。
“玉某人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歹人,不想竟是久未謀麵的藏纓郡主大人,今日,幸會。”玉竹麵上的笑容高深莫測,他作勢拱了拱手。
東風笑看見他,便想起了那日酒宴之上,四下爬來的、讓人作嘔的毒蟲。
若不是麵貌和那些確鑿的信息,她死都不會相信,玉辭同這個男人,竟會是兄弟。
“睿王大人客氣了。”她低低地哼了一聲,抬眸打量著立在她麵前的幾個人,複又低下頭去,瞧著自己緊緊抱著的玉辭。
她抱著他,他的溫度便傳了過來,她貪戀又不舍。
可如今……
玉竹見狀一笑,挑眉道:“今日小王同這位官爺一同追查劫走了新娘子的賊人,不想回來的時候,竟逢著郡主想將新郎也劫走,可是巧了。”
瞧見東風笑隻是默然而立,理也不理他,可是玉竹分外清楚,如今,擒住這丫頭也絕非易事,搞不好便要狠狠栽跟頭,就像那日設宴一般!
他定了定神,又開口道:“郡主帶著個大男人,總歸是不好行路,不妨聽玉竹一言,便放下辭兒,隨我們回去,玉竹擔保,絕不會讓郡主受什麼委屈。”
東風笑冷哼,抬頭瞧他:“王爺莫要將此事說得跟施舍一般,今日我帶他離開,同你們何幹?我牧笑可有做錯什麼事,應當挨你們的懲處?我憑什麼要受你們的委屈。”
玉竹隻覺得她話語如劍,狠狠地刺在了他臉上,生疼。
他俊臉一黑,勉強扯了扯唇角,冷笑道:“郡主真真是義正詞嚴,嗬嗬,不過,小王便是不信了,郡主偏選著此時劫走辭兒,恰恰好好趕上了烏查婼小姐被帶走,若是說其中沒有關聯,在場皆非癡人,誰人肯信?”
見東風笑隻是冷哼,依舊是一言不發,玉竹顰了顰眉,冷哼道:“烏查婼小姐不過是一介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曾礙著郡主,郡主如此算計,可是講良心的?!”
東風笑聞言一勾唇,語氣一轉,挑眉笑道:“能聽見‘良心’二字自睿王爺口中吐出,真真是小女的榮幸。”
玉竹聞言,自是聽出了其中的諷刺之意,不由得臉一黑。
他看著東風笑兩條手臂抱著玉辭,道是此時她拿不了槍,卻也不容小覷,故而也不敢輕易發難,隻得生生咽下這口氣。
“嗬,郡主既是不認此事,也無妨,我們且說說現在的事。”玉竹理了理被寒風吹亂的長發,微微眯起眼來,狡黠得如同一隻狐狸。
東風笑挑眉瞧著他,手下抱住玉辭的力道卻不知不覺地加大——她不想放他離開她。
縱使吃力,也不肯卸下力氣來。
“辭兒乃是在下的弟弟,更是南喬的沂王,郡主雖是身份尊貴、身手敏捷,可若是強行在他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帶走他,也是逾矩之行,不妨先將他留在沂王府,方為妥當。”
東風笑眸子裏寒光一閃,垂眸看著玉辭,繼而笑道:“且不論其他,玉辭乃是蒼鷺之王,而蒼鷺山,乃是北傾之國土,睿王爺若是還有絲毫的良心,便應知道,留他在南喬,為南喬效力,會給他招來多少罵名。在下看著,精明如王爺,非是不知,恐怕是另有所圖……”
玉竹聞言,隻覺得脊背一涼,他不曾料到這個女子竟會敏銳如此,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如今他設計玉辭迎娶烏查婼,也是為著穩住、拉攏武王爺,而此時,武王的親信便在一旁,這東風笑,一言一語,真真是要算計他到死!
不行,不能任由她再說下去了!
玉竹狠狠一顰眉,繼而猛地後退幾步,一個揮手,示意周遭的侍從上前拿下她。
東風笑見狀,眸子裏寒光一閃,四下看了看那些飛撲而上的侍從,卻依舊是不肯放開玉辭去,身形左右躲閃,運著輕功飛身而起,腳下一轉,竟是從鞋底探出了刀刃來。
玉竹一愣,可須臾的功夫,卻隻見那邊血光四濺,幾位侍從皆是撲地而亡,隻剩下一人,瑟縮著靠在一旁的枯木上,纏著聲音祈求饒恕。
東風笑冷冷立在那裏,唇角微勾,抬起腿來比在那人的頸項上,卻忽又放了下來,斜眼瞧了瞧玉竹,笑道:“我豈會不明白你的心思,對這些侍從,你分明便是要借刀殺人,他們聽見了我方才那番話,知道了你的野心,你便要殺人滅口。”
偏又不敢自己下手,便想借她東風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