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笑挑挑眉,看著玉竹那仿佛凝固的臉,放下腿來,笑道:“豈會如你所願,便讓他逃回去,將這一切……告訴那尊敬的武王爺。”
那邊,她腿一撂,那侍從也聽懂了三分,竟是連滾帶爬奪路而逃。
‘嗖——’的一聲,寒刃出鞘,轉瞬間便刺透了密林,以及貫入那逃亡之人的胸膛。
東風笑聽著那邊撲地而亡的聲音,並不回頭,隻是挑釁地瞧著這邊玉竹醬紫色的臉,她忽而施施然低下頭去,端詳著玉辭靠在自己肩側的頭,忽而輕輕地在他唇上烙下一個吻。
玉竹冷眼瞧著這一切,腦中浮現出那山村裏的一夜,當時他執著短杖上山想要殺了這個女子,而玉辭不顧一切地攔在了她的麵前。
那是他自幼及長,第一次瞧見玉辭變了臉色。
比起想要利用她的欲望,殺了她的恨意,此時他更是好奇,東風笑,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墨久,玉辭,這兩個高深莫測的男子的心中,竟是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東風笑卻是施施然落下一個吻,悠然得緊,仿佛毫不在意對麵的玉竹,目光如虎如狼。
她吻著他,而他的氣息便輕輕地撲在她的耳畔,均勻而又溫暖,這一瞬間,她竟是愈發舍不得放手了。
就像當初她瞧見他立在那桂樹下,就在心裏知曉,她想要占有他。
為了他,如今她不在意將自己內心的自私和冷酷暴露無遺,去加害於那本是和她毫無仇怨的武王和烏查婼一家,她寧願被他人說得冷血無情、良心盡失,她甚至不怕那‘佞’、‘梟’、‘禍’三字……她隻要他。
他美也好,醜也罷,在北傾也好,在南喬也罷……她隻要他。
“郡主,此時怕不是做這些的時候,玉某人以為,還是先談妥要事為好。”玉竹咬了咬牙,終於出聲。
東風笑挑挑眉,直起身子來,卻依舊低著頭,仿佛隻是在端詳著玉辭的臉,挑眉笑道:“要事?那是睿王爺的要事,可不是在下的要事,在下不過是在這停停腳,並非為著同王爺說話,王爺切莫自作多情為好。”
她說得平平淡淡,還帶三分慵懶,生生將玉竹的臉說得時青時白。
玉竹咬緊了牙,看著東風笑在麵前旁若無人地輕拂玉辭的亂發,忽而低聲道:“郡主莫要忘了,這乃是南喬,非是北傾。”
東風笑冷哼:“王爺也莫要忘了,你乃是北傾之人,非是南喬。”
玉竹聞言一愣,繼而揚天而笑,這一笑,倒是惹得東風笑一愣,她終於抬頭看了看麵前喜怒無常的男人,卻瞧見月光映照在他眸子裏,喜怒莫測。
“北傾?北傾給了我什麼?憑什麼當我的母國?南喬……南喬又給了我什麼?”他冷聲哼著,仿佛是質疑。
“生於斯,長於斯,紮根於斯,寄情於斯,此乃母國。”東風笑垂了眸子,沉聲說著。
於母國,便是萬死不辭。
玉竹冷哼,忽而又道:“如今,倒不妨將一切同郡主講明,郡主若肯,將來能得到的,便不僅僅是郡主、副帥所謂的榮華富貴。事情若是能成,我便允諾給郡主,不僅僅是金錢財物,還有……他。”
那最後一個字,生生撞入了東風笑耳中,複又衝入她的心中。
東風笑先是一愣,繼而挑眉:“他?他是我的人,豈會由你說了算。”
玉竹哼了一聲:“郡主口口聲聲說辭兒是你的人,可是今日,也未必能將他從此處帶走。更是決定不了,未來他會同誰結親。”
東風笑抬眸瞧著他,那目光相較月光,還冷了三分。
“不錯,我東風笑今日,確是未必能帶走他,也許也決定不了,他未來會不會同她人成親;但是,睿王爺,記住,他結一次婚,我便劫他一次,年年歲歲,分毫不少!直到再無女子敢嫁他!我便要看看,你們能防我到何時!”
玉竹一愣,生生被這女子狠絕的話語噎住。
東風笑掠了他一眼,抬頭看了眼天空,隻見夜色沉沉,她定了定神——玉竹的幫手皆亡命當前,她的力氣也恢複了些,不妨便趁此離開。
她便抬起腿來,後退兩步,笑道:“王爺既是不言語,小女便當是默認了。”
玉竹一咬牙,見她要跑,當即便翻手取了短杖出來,抬手便要一擊攔截!
而東風笑此時,也運了氣力,打算閃開一擊,趁勢而逃……
誰曾料到,此時此刻,二人周遭的草木叢中,竟然漸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東風笑聞聲一凜眉,玉竹也下意識地自聲音傳來的方向向外退遠了半步,卻隻聽著那聲音愈發得近了,隱隱地,還傳來了些許講話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