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先生！學生隻是說說而已的，這世上怎會有綠色的荷花，學生……”
可憐該學子嚇的臉色蒼白，而秦徊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又抽出幅畫，遞給黍離。
我在驚訝之餘又有些想笑，無論如何，這位秦狀元，還真是個妙人，輕描淡寫間就整得人死去活來，如此有趣，難怪長乘會和他成為莫逆之交……
想到長乘，心髒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有了點的笑意頓時煙消雲散。
第二幅掛起的，正是黍離為冰璃捉刀的那幅。用筆隨意流暢，工細淡雅，著墨飄逸，意蘊深遠，可算是畫的極好。
我忍不住朝黍離望去，但見他垂著頭，耳根微微發紅，竟在緊張。也就是說，他為冰璃代筆，是瞞著秦徊的？
這下有好戲看了。
“三殿下，這是你的？”當秦徊問出這句話時，我注意到所有學子的臉色都變了，反觀當事人自己，毫不在意的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平靜地回視著師長，點頭嗯了一聲。
秦徊揚起眉毛，“哦？一個原本連枯樹都不會畫（注1）的學生，居然畫出了這樣一幅疏密有致意趣昂然的青荷圖，你是想告訴我，奇跡發生了？”
有些人在抽氣。
然而冰璃依舊那麼平靜，絕美無暇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不是我畫的。”
“哦？”
“我不喜歡畫畫，也不覺得有非學不可的必要。太傅喜歡畫，無論要多少，要什麼樣子的，都可以找來給你。”頭次見冰璃說這麼多話，卻是為了對抗老師。啪啪啪，周圍掉下好多支筆。
秦徊沒有動怒，注視著他若有所思，半響後，忽然笑了：“你和你二哥，還真有點像……”
原本僵硬的氣氛緩了下來，人人舒了口氣，以為沒事了時，他卻又將臉一板，厲聲道：“既然你說什麼樣的畫都能弄到手，那好，我要你畫的畫。聽清楚了？明天未時前，我要你親手補上這次的作業。不錯，正如你所說，畫畫不是非學不可，身為皇族，其實很多事都不是非學的。不用學穿衣，自有人為你穿，不用學吃飯，自有人喂你飯，不用學武，自有人保護你，甚至不用學寫字，自有人為你動筆……但是，如果什麼事都要別人代勞，要你何用？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為何要留你這樣一個無用之人？三皇子，既然我是你的老師，我就要你成材，而所謂的‘材’，就在你親手寫的字，畫的畫，做的詩，和處理事件的能力裏。”
冰璃的唇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
秦徊盯著他，沉聲道：“聽清楚了？”
冰璃沉默片刻，才悶聲答道：“是。”
“很好。”秦徊環視著眾人，又道，“還有你們也是，都給我聽好了——我不教廢物！那些自以為家世優渥就可以遊手好閑不思進取不求上進事事由他人代勞的紈絝子弟，從我的課堂上，滾出去！我要教的是最出色的學生，這份出色並不是因為你們的家世、財富、長相，而是你們的能力、才華、品行。也隻有倚仗這些，你們才是真正的人上人。聽清楚了？”
“是。”這一次，眾學子齊聲而應。
我不禁對秦徊有了很大的改觀。本以為他隻不過是個拭才傲物無視世俗禮法的狂生，沒想到胸中竟有如此經天緯地的寬廣抱負。是我小瞧了他。
他是個真正的才子。
正暗自感慨間，第三幅畫掛起來了。
是我的。
（注1*古人畫畫先學畫樹。）
起點中文網www.cmfu.com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