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說讓她放手,她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自從再遇他後,隻有上天知道她內心重燃的愛的火焰有多麼強烈,她焚燒了自己的整個身心。她也是個要強的女人,她不想一輩子做第三者,她從來都不曾把自己當第三者看待,她憎恨這個詞,她是韓子健遲到的前妻,她隻是在等待韓子健家庭的重組,他和李彥並沒有多少感情,這是他親口告訴她的,隻是當年為了忘卻她而隨手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他倆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提到李彥從不說她的名字,而是叫她“忘情草”,是她給她取的綽號,她雖然不太愛提起她,但是提起這個綽號也總是有那麼一點得意的竊喜,仿佛這是她和韓子健兩人共同擁有的秘密,是他們之間分享的暗號。
這一切想起來都凶猛地撕裂著她的心肺,體內如兩股氣流猛烈地衝撞著,一股是陰冷的,一股是炙熱的,又像兩股繩索緊緊地纏繞著她,她掙紮著,竭力想擺脫這些,可又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她鼓勵自己,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在今晚。
沙司一頭掉在情感的泥潭裏前途未撲,自身難保,寂寞勸解她未果,隻得由她自己去解決,幾天後隨即自己又遇到了煩心的事,弄得一肚子不開心。
上次那個住院的老親戚出院了,手術非常成功,聽說是寂寞叫朋友找的關係,一定說要請客謝謝人家,寂寞因為與老男人的關係還沒有跟家裏人公開,不便隨意介紹身份,故此婉轉地謝絕了那次宴請,同時也提醒了她,回去跟老男人傳達了親戚的謝意後,也隨口提議要不要謝謝他那個朋友,要不也請他吃個飯吧。老男人想都不想很快就否定了,說用不著。不太好意思吧,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我們總不好沒有個意思,顯得沒道理。寂寞說到,突然又想起風蝶她們嚷嚷說要請客,不如一起湊個熱鬧吧。於是又說,我幾個朋友,其中一個上次我店裏你看到過的那個叫風蝶,她們聽說我有男朋友了,都吵著說讓請客,不如我們安排一下,也叫上你那個朋友,大家聚聚唄,認識一下。
老男人奇怪地看著她,寂寞又一次領受到他那個表情迷糊的眼神,心中一淩,果然,老男人沉下臉說,原來你也不過這樣。
寂寞覺得這話很不入耳,心中不爽,又覺得他這話莫名其妙,她不解其意地問,什麼意思啊,我也不過這樣?
老男人說你跟我以前認識的那些女的有什麼兩樣呢,到最後總喜歡把我當展覽品,到處顯擺,女人為什麼那麼愛虛榮?
寂寞一聽他把她同別的女人類比,用的還是“那些”這個詞,聽著就敏感起來,不知道在她之前他交往了多少女人?而且還說她虛榮,她很委屈,分辯說,朋友聚會不是很正常麼?你跟我交往,難道不打算融入我的圈子?大家認識一下,怎麼就說我虛榮了?
老男人沉默不理她,她益發生氣,繼續說,要不就是你也不打算讓我融入你的圈子,難怪朋友都不讓見,明明是自己的女朋友還要說成是個普通朋友,現在連跟人道個謝你都拒絕,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不想讓我被人知道?還是我見不得人?
說著說著,寂寞突然覺得自己理出了一點思緒,這個老男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原來他是想把她隱藏起來當背後的女人了,不打算“公布於世”吧?這樣一想,她內心就糾結異常,覺得心肺都攪合在一起了,胸腔裏隱隱作痛。
她走到他麵前,人隻在他下巴那裏,抬頭兩眼定定地看著他,她要看清他那雙鏡片後麵模糊的眼神,她想看透他這個人。她的雙眼裏有小小的怒火在跳動,因為生氣,胸部起伏不定。老男人的眼神掃過她全身,隨後落在她的臉上,即便是這麼近,寂寞都覺得看不清他的眼睛。他雙手搭在她纖小的肩上說,你呀,就是太著急,你我的事是天長日久的事,朋友間認識吃飯任何時候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我最近很忙你也知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嘛。
被他這麼一說,仿佛又是寂寞自己錯了,也想做個賢惠的女人,不要給男人添亂,尤其是這種事業型的男人,寂寞咬著嘴唇兀自生氣。話到這裏再多說也無益,反倒顯得自己無理取鬧,心裏卻是翻山倒海地一陣折騰。他說她虛榮,是,他那麼高貴,他是個大款、有錢人、企業家、事業成功人士、社會上知名人士,而她隻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個體戶,他倆根本就不對等的,她的圈子是他不屑的,而他的圈子又是他不願她企及的,她一旦提出要融合,他就當她在炫耀,所以說她虛榮。這讓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這一晚,又是一個悶悶不樂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