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畫是愚兄當年在科舉會試泄題案後,失意之作,哎……”唐伯虎看到這幅畫,又想到了當時的情景,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樂文也是為唐伯虎遭遇的不幸,而搖頭歎息不已,如若不是這場會試泄題案,想必唐伯虎定然也是朝中大員了。
唐伯虎緩緩的收起這幅《桐陰清夢圖》後,然後又打開一副《李端端圖》。
圖上畫著五個人,居中坐著一戴文生巾、留八字須的書生,其麵部神情和倚坐姿,無不顯示儒雅的氣度和風采。
左側黑書桌兩邊的是主人的婢女,一著紅色套裙,一著白色衫裙,色彩鮮明,有層次感。
右側的是來客,手持一朵白牡丹的小姐,姿態文雅,楚楚動人,身後是隨從侍女。四女圍著主人,宛如眾星捧月似地烘托出主人的重要和地位。
背景是山水大屏風,上方題詩:“善和坊裏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誰信揚州金滿市,胭脂價到屬窮酸。”
點明圖中持白牡丹者即揚州名妓李端端,書生乃是唐代詩人、久居揚州的崔涯,唐寅即以他倆間的故事來立意作畫的。
崔涯與張祜齊名,為人豪俠,長於宮詞,每題詩於娼肆,必傳誦於街頭巷尾;
“譽之,則車馬繼來;毀之,則杯盤失錯”。
曾嘲笑李端端“黃昏不語不知行,鼻似煙窗耳似鐺。獨把象牙梳插鬢,昆侖山上月初生。”李端端見詩後“憂心如病”,就向崔涯跪拜,“伏望哀之”!
崔被感動。
一個風塵奇女,一個詩壇高手,一來二往,交誼日深,崔即另題一絕:“覓得黃騮被繡鞍,善和坊裏取端端。
揚州近日渾成差,一朵能行白牡丹。”
於是“大賈居豪,競臻其戶”。
有戲之:“李家娘子,才出墨池,便登雪嶺。何期一日,黑白不均?”
李端端膚色稍黑,然美豔過人,世稱“黑妓”,今成流光溢彩白牡丹。
唐寅即據此創意,將李氏向崔生求情改變為當場評理的畫麵,突顯“黑妓”的智慧和膽略:她嬌小端麗,傲然玉立於崔家客堂,麵部表情從容大方,又稍露不安和期待,手持白牡丹,據理巧辯。
崔涯靜氣安坐,凝神諦聽,內心折服之情溢於眉目間,手按卷紙正擬寫或已作的新詩。
唐伯虎還從崔詩中的“取端端”衍化出“黑妓”“落籍”的寓意,舊時妓女從良稱“落籍”。
故有人稱此畫為《李端端落籍圖》,寄托著唐伯虎對曆史名妓的憐惜和愛慕之情。
“唐兄果然是風雅之人,畫中盡顯風流之意,讓小弟很是佩服。”
唐伯虎卷起畫卷,看了看屋內的沈九娘,撫了撫胡須,沉聲了半晌,好像在回憶什麼,然後輕聲笑道:“嗬嗬,這當年畫中的唐代詩人崔涯和名妓李端端,正是如今的愚兄和你嫂嫂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