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3 / 3)

比著比著,喬大偉便發了笑,忍俊不禁。何如蟬驚訝地抬起頭,問,喬經理你笑什麼?喬大偉繼續著他的笑,我笑螞蟻,我突然在你臉上看到螞蟻。喬大偉信口胡言,何如蟬卻慌得不成樣子。螞蟻,哪有螞蟻?她果真在臉上摸起來,半天後才覺是喬大偉拿她取笑。喬經理你真壞。何如蟬嬌嘀嘀掄起小拳頭,隔著老遠想捶喬大偉。

無聊!這種日子真是無聊!後來他們同時感覺到這一點。便設法找出一些話題來打破無聊。何如蟬想說的當然是家庭,尤其喬大偉的家庭。說來真是可憐,到現在何如蟬還對喬大偉的家庭一無所知,她的信息太過閉塞,那點有限的資源根本無力觸及到這麼敏感這麼重要的問題,所以她想用聊天的方式從喬大偉嘴裏把他們引出來。喬大偉卻裝傻,隻要何如蟬一提家這個字眼,立刻神經質地說,這有什麼好談的,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呀。

何如蟬冷不丁就湧上一股惆悵。

喬大偉要說的話題卻永遠是經濟,他總是經濟冷經濟熱的,說得何如蟬心煩。我又不是跑來聽你上課的,再說了,你那麼懂經濟,怎麼放著好好的老總不當了,怕不是讓人家炒了吧。何況,就公司眼下這個樣,像個懂經濟的人開的麼?喬大偉說了那麼多,何如蟬就記住一個詞,蕭條。這詞太形象,太貼切,你看看這兒,三個多月不來一客戶,能說不蕭條?

何如蟬忍不住替喬大偉算起賬來,每月房租五千多,加上工商稅收,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有這麼拿錢糟蹋的麼?就算自己不要工資,也不能這麼坐吃山空啊。況且,自己真能不拿工資麼?何如蟬驚了一下,忙說,喬經理,這麼著不是法兒啊。

喬大偉正在玩遊戲,何如蟬真是服了他。公司蕭條得讓人不敢說是公司,他居然還有興趣玩。整天不是抱著電腦上網,就是手捧一本兒童看的漫畫PARTY,看著看著竟能放聲大笑,那笑,能把何如蟬的心給僵住。

是法兒,怎麼不是法兒?聽見何如蟬說話,喬大偉回應道。他頭也不抬,像是整個人都迷到了遊戲中。

這一天,何如蟬遇見了薑芬麗。薑芬麗流光溢采,一看就是又發了橫財,遠遠看見何如蟬,邁著碎步兒走過來,何如蟬啊,喬經理可比不得吳富貴,他可沒那麼輕易上當,要哄他上床,怕是要費些心思吧?何如蟬氣得,當下要暈過去,不過她很快還口,就算這次上了,也不敢勞你老人家捉奷,你就好好看著吳富貴這院子吧。兩個人鬥了一陣嘴,誰也沒贏誰,薑芬麗豔笑著走開了,何如蟬卻氣得扭不過身子。

等到了公司,見喬大偉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濟學著作看,邊看還邊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何如蟬忽然就來氣了,看啥看,書上會掉下來生意?!

喬大偉合上書,怪異地盯住何如蟬,這口氣怎麼聽上去有點像蘇小妹?何如蟬坐下,不再理喬大偉,腦子裏盡是薑芬麗。憑什麼要受她羞辱,憑什麼她就能流光溢采?不就給吳富貴當過幾年小老婆,不就手頭握著吳富貴一些把柄麼?這我也會做!

她猛地抬頭,卻見喬大偉正盯著她,見她抬頭,惶惶把目光躲開了,原又盯住手中的厚書,因為慌亂,手中的鉛筆掉了下去。他倉亂中合上筆記本,彎腰撿鉛筆。看看看,也不怕看死你!何如蟬忽然就對眼前這男人充滿了恨。她都來幾個月了,除過請她在小餐館吃過一頓飯,居然連一絲兒別的意思也不表示。

正好喬大偉的手機響了,喬大偉一看號,拿著手機到外麵去接。何如蟬忙跑過來,她倒要看看,這個所謂的經濟學家一天到晚記些什麼。媽呀,一打開筆記本,何如蟬就驚了,呆了,傻了。

厚厚一筆記本,居然全是何如蟬的畫像!坐著的,站著的,斜依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還有癡癡地盯住某個方向發呆的。何如蟬一陣心跳,幾乎要昏厥過去。她完全沒想到,喬大偉一天到晚在做這個。匆匆合上筆記本,回到座位上,何如蟬就不是何如蟬了。

幸福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