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會意地點頭:“小人明白!”
大將軍說完這一席話,心中不禁笑了,想那易行聽了不知會有何感受。
且說易行來到宮門,正欲抬腳上階,兩名護衛手中長戟交一橫,阻住道路。易行方一楞神,那護衛大聲道:“女王正與大將軍議事,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周眉大怒,上前一步,道:“大膽,這位是易行先生,你們瞎眼了嗎?”
護衛冷笑道:“知道你是易先生,女王口諭,易行無詔入宮,丟下前方戰事不顧,其行當誅,念其從前略有微功,此次繞過,不得再犯,著立即返回梁州,莫生異想。若誤軍情,定責不繞。”
護衛說得意氣紛發,聲色俱厲。
易行頭有些發暈,臉色蒼白,他看著周眉,用手指了指那護衛:“妹子,他說什麼?我沒聽清。”
周眉滿臉憤恨,卻又擔心地看著易行,說道:“他們說女王不要見你。”
易行不再問,說了聲“妹子,咱們進去。”說完,身子前衝。
兩名護衛握戟的手臂重重一抖,兩戟相碰,鏗鏘有聲,戟上鐵環叮當作響。易行眼睛都懶得看他們,衝勢不減,右手向前一抓,兩支戟成了四段,兩個戟頭嗆啷墜地,易行手中捏了兩截斷鐵,略一用勁,便成了一個鐵球,隨手一丟,沒入青石地麵,青石未裂,卻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圓洞。
周眉見易行發怒,不敢說話,緊緊跟在他身後。易行走得並不快,但步履堅定,起足落足沉重如山,給人的感覺整個王宮似乎都在搖晃。那守門的護衛傻了,隨即從腰間解下一隻號角嘟嘟吹了起來。
由宮門到大殿有三道門,從外到內,守衛逐級森嚴。號角一響,整個王宮警戒啟動,人員迅速移動就位,宮門吱呀關閉,塔樓箭孔中露出晶亮的箭簇,一個個防護結界憑空出現。接著,黑壓壓一群甲士結著整齊的方陣擋在易行麵前。
易行看了看前麵帶頭的將領沒有一個熟悉的麵孔。他也不說話,冷森的目光向前穿透,對麵的武士皆被看得心底發寒。
這時領頭一名身穿三品武服的將官出聲了:“原來是易行先生,你不是在梁州嗎?怎麼來這裏闖宮?”
易行沉聲道:“叫你們女王出來見我,我在這裏等她。”
武將道:“對不起,女王有令,不能見先生,請先生還是速返梁州,免得自誤。”
易行道:“女王真是這樣說嗎?你替我通報一聲,說我要見她。”
那武將回答得很幹脆:“不行!你還是快快離開吧!”
易行冷然道:“你能承擔後果嗎?”
這時後麵一名將官插嘴道:“尚將軍,和他羅嗦什麼,先拿下再說。”
易行身後的周眉早按捺不住,拔出腰刀尖聲道:“蠢材,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知道是跟誰說話,你出來,我先廢了你!”
那將官被激大怒:“小賤貨,你去死吧!”說完縱馬揮刀直取周眉。
戰馬霎眼到了近前,周眉剛要舉刀迎敵,忽見馬上失去敵蹤,回頭看,隻見易行右手平伸,五指緊扣那將官的咽喉,偌大的身體已然離地,兩腳亂蹬。
眾武士盡皆大驚。易行不看手中人,嘴裏仍是冷冷道:“我不喜殺人,但人要殺我,我必殺人。去叫你們的女王出來見,否則這裏會變成血海。我不會再說第四遍。你聽清了。”說完隨手一拋,手中人向後飛出十多米,撲地不起。
領頭武將心裏打個了激淩,那可是位三品統領,實力比他差不了多少,在易行手中竟然如嬰兒般脆弱。這王宮的守衛皆由蒙放安排,蒙放早就叮囑他們不要放易行入宮,當初受命時沒什麼感覺,現在才想起這位易行先生是曾與兩任武平君廝殺過的人物,憑他們怎麼可能攔擋得住。人隻有在受挫折時才會有所清醒,這位武官又想起女王與易行的關係,不由冷汗流了出來。他定了定神,說道:“好吧,先生請稍等,我派人把先生的請求報告給女王。”說完,招過身後一人,耳語幾句,那人飛馬向內馳去。
易行不語不動,如山一樣沉寂,隻是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絲悲哀的神情。周眉從未見他如此,心中疼惜,卻也是一言不發,站在易行身後。
唐霜此刻不在大殿,卻是在寢宮。這寢宮是唐霜登基以後唯一的奢侈品,蒙放為此花了好大心力。他將原來武平君的寢宮及周圍的一些建築拆毀,重新起了一座比原來麵積超出三倍的宮室,他招來能工巧匠,搜集奇花異草,挑選了二百少男少女,幾乎將能想像得到的人間所有聲色之娛都放進了寢宮。
碧紗櫥內,嬌喘噓噓,兩個滾熱的肉體正抱作一團,雲收雨霽,方自吞舌耳語,互相傾訴山崩之盟,海竭之誓。便在此時,號角聲起,唐霜欲火暫熄,蛾眉微蹙,推開枕邊之人,道:“怪,難道是邪王派刺客來了?哼,倒要看看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旁邊男子一把按住她的酥胸,柔聲道:“親親,沒什麼可擔心的,有王宮護衛呢,我們玩我們的。”
唐霜笑道:“今天到此為止,你也快起吧,讓我看看你的手上功夫是不是像床上功夫一樣好。”
那人俊眼帶笑,修眉微挑:“好啊,我就用我的修羅手來為女王護駕。”
說話間,兩人相扶起床,男子親手為唐霜披衣著裝,自己也穿好衣服,又在妝台前為唐霜挽發插簪,又趁空偷香親熱一下。
正在此時,外麵宮女傳話:“陛下,有侍衛來報,說是易行先生與護衛發生了衝突。易先生在二門外說要您親自去見他。”
唐霜方與那男子對鏡撫摸,聽了這話,渾身一震,呆若木雞。
男子察言觀色,見她這樣反應,妒火中燒:“這易行好大的膽子,竟敢讓女王去見他,都是陛下平日待人太過仁慈,才讓狂徒得寸進尺。陛下……”
話未說完,隻覺臉上啪啪兩聲,霎時頭暈目眩,又覺胸口一疼,身體騰空飛起,重重落在地上。
耳邊唐霜冰冷的聲音響起:“得寸進尺的是你,別以為你在我身邊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易行的名字豈是你叫的?你給我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在易先生麵前都要恭恭敬敬,否則的話,讓你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這男人也夠凶悍,挺身躍起,雙目放火,瞪著唐霜:“好啊,為了這個男人,你我的情份就一錢不值嗎?我從入宮那天起,就把女王當成我心中的天神,為了你,我可以去死,可你為了他,竟然可以讓我死?我們算什麼?”
唐霜臉色一緩,目光中竟然有些掙紮的神態。停了一下,說道:“休得再說,總之,你不得對易先生無禮。你,你身體沒事吧,我出手重了些。走吧,我們出去見他。”
男人不情願地哼了一聲,口裏還是說道:“遵命!”
唐霜看了他一眼,口中長歎一聲,起身出門。
王宮高建在山頭,長長的階陛向下延伸,此刻,一聲“女王駕到!”從高處傳下,傳到易行耳中時,終於把他從沉思中喚醒,他感覺那聲音好遙遠,遠得讓他看不清伊人的模樣,他恍惚中想起,自己似乎也曾被人如此抬舉,那時他稱自己為“朕“,這個字讓他的心中永遠充滿無盡的孤獨感,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那麼多人要不遺餘力地為這孤獨的稱號奮鬥拚搏,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甲士們左右分開,一乘由十六個少男少女抬的玉輦緩緩向易行移來。輦上的唐霜女王重服王冠,狀極莊嚴。輦旁唐霜那枕邊之人華服綬帶,腰懸長鋏,麵如冠玉,高大威猛,身後跟著百名著甲鐵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