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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尤二姐回去,東廂房三間是收拾好了的,請她搬進去住,除了青姐,又指給她一個叫瑞琴的小丫頭伺候。尤二姐滿口感謝的話說不盡,姐姐長姐姐短的叫的極親熱。

“平兒,你閑下來跟你二奶奶講講府裏的人情規矩,領她認認各家的家門兒,早點兒熟悉了也安心踏實。”

“是,奶奶。”平兒應了下來,又說:“剛才那姑娘醒了過來,服了藥,燒了退了,病也輕了,說要向奶奶道聲謝就辭了去,正好奶奶不在,我讓她在下房先等著,既然奶奶回來了,是不是這就打發了她去?”

我愣了下:“哪個姑娘?”

平兒說:“奶奶一忙著就給忘了吧?就是咱們前日回來的時候,摔倒在咱們車前麵的那一個啊。”

我點點頭:“既然她這樣想著,那叫她過來吧,你領二奶奶去東屋裏看看,可還缺什麼少什麼,有什麼不合意處,趕緊來回我。”

“是。”

我把額上勒的抹額鬆了一鬆,喘了口氣。小丫頭端茶過來,我喝了一口,瞅著屋角架子上那個景泰藍的花瓶出神,聽見有人說:“奶奶。”

我差點兒一哆嗦,對這句奶奶還是習慣不來。回頭看到小丫頭打起門簾,一個姑娘走了進來。她穿著青布衣衫,外麵罩著灰藍色的長夾背心,頭發梳了條烏黑黑的辮子,個頭兒比旁邊的小丫頭高了約摸兩寸多,顯得瘦弱纖秀。

小丫頭對她說:“這就是我們奶奶。”

她盈盈一福:“李文秀謝謝夫人的救命之恩,給府上添了麻煩”。

我打量她幾眼,這姑娘眉眼極清秀,看起來竟然不比上午見的賈府的那幾個姑娘品貌差哪裏去,而且她比那幾個女孩子,還多了些東西……上午見的那幾個姑娘穿金戴銀,遍身綺羅,有如嬌花,卻太浮飄軟弱。眼前這姓李的姑娘卻顯得像一枝翠竹,風骨挺拔。

我看了兩眼知道這姑娘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女子,但是她身上那種東西我又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李姑娘不用客氣,這原是應該的事。不知道你住哪裏,家中還有何人,或是我遣人送你家去,或是打發了人請你家人來接你一趟。你病還沒好全,一個人回去實在不妥當。”

“夫人的好意文秀心領,不過……我是孤身一人在這裏,家裏也沒有別人了。前日我接了一個活計,還得回去趕著繡出來,就不多麻煩夫人了。”

她說話不卑不亢,態度淡然自若。我點頭說:“那既然這樣,我差個家人陪同姑娘一道回去吧,否則我不能安心。”

她又盈盈施了一禮。這時候女子道萬福姿勢極好看,雙手虛握,右手靠在左手之上,兩手靠在身體靠左側些的腰間,微微屈身:“夫人救命之恩,文秀無以為報,他日若是夫人有什麼差遣,文秀若能幫得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我微微笑:“要是人人要救人的時候都指望著將來有所報償,那這助人的事也沒人做了。李姑娘別把這事放在心上,有空了想著來這裏坐坐,我看著你就覺得投緣。”

她又道了一句謝,便告辭走了,走之前仔細地打量我好幾眼,好像要把我的長相牢牢記住,又好像是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一樣。我也沒有多想,這女孩子在書裏可沒出現過,和我應該是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既然沒什麼瓜葛,她應該也不會存有什麼惡意。我讓人跟她一起出去送她走了,歇了一會兒喝了杯茶,叫平兒來吩咐兩件事。時間過得好快,沒什麼感覺,就已經到了擺午飯的時候了。

四道小菜,其中就有那道大名鼎鼎的胭脂鵝脯,顏色紅潤,味道鮮美,平兒陪我吃了半碗飯,說:“奶奶說的也很是,我剛才細想想,這樣行事倒也免了後患,隻是……這一下子,那幾千兩銀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