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願意替二爺娶過來作二房,一來知根知底,人品不差,二來我也有個臂膀,凡事還有個能商量的人。”
賈母笑著點頭:“難得你賢良那很好嘛,你既然明白事理,這事我自然不攔阻,隻是現在是國孝家孝裏頭,須得一年後才能圓房。”
看著尤二姐那副神情,我抿了一下嘴。
賈璉雖然娶她的時候說的淨是些好聽的虛話,但是尤二姐未嚐不當是真的。那時賈璉怎麼說來著?說家裏是個母老虎,病的重又沒孩子,等鳳姐一死就可以接她進府扶正。
扶正?憑她也想?她覺得她姐尤氏終於扶正做了填房奶奶,她也能走這條道?尤氏之前可沒有那麼糟糕的名聲,尤二姐以為賈府裏的人都是聾子瞎子聽不到看不見?就憑她從前有那個名聲,她這輩子也別想有扶正的那天。連她自己都明白的說過,她雖然標致,卻無品行,當時一步走錯。
這世道容得男人浪子回頭,可是卻不會給女人機會。
原來坐在屋裏說閑話的賈家的幾個姑娘,還有薛寶釵和那個寡婦嫂子李紈,幾個人吃著零嘴兒笑著看這邊。我掃過去一眼打量她們,李紈守寡,穿著銀灰麵青藍灰紫色纏枝攀花的衣裳,頭上隻戴著一隻很小的點翠銜珠鳳頭釵,臉上沒施脂粉。惜春是一件鵝黃色繡蝶緞子衫子,迎春穿著的是翠綠色,寶釵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的家常衫子,一頭烏黑的頭發挽著把雲髻,下麵還梳了一條辮子,用一隻鑲著粉玉蝴蝶別針扣在上麵。圍著圓桌團坐著的幾個人裏麵,她果然顯得最是不凡。肌膚細膩光澤如絲綢一樣,書上正怎麼說來著,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氣度雍容,言談大方,似乎是這樣說的沒錯,果然是任是無情也動人,豔冠群芳的牡丹風采啊。就算書中賈寶玉一門心思的喜歡著黛玉,可是對著寶釵還是時不時的走神兒分心,我的目光落下去,看到那段被特別詳細描寫過的手腕上。這時候不是夏天穿涼衫的時候,夾花家常的褂子袖子長,將手腕遮了,可是手指依然是柔潤白膩,看起來像是蠟凍玉雕。
她看到我看她,抬起頭來,目光相遇的時候,她微微一笑,我也挑了挑嘴角。
這位寶姑娘心裏不定怎麼猜度我呢,八成以為我在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對她的感覺很複雜,說不上喜歡,但是也不討厭。
以前看書的時候,要是分了派,擁林派的就特別討厭寶釵,說她善於心計工於謀算,處處設計對付黛玉,對人藏奸偽善……
但是她一個女孩子,盡著壞又能壞哪裏去?賈府裏隨便拉一個男人出來也比她壞的多了。隻不過她是黛玉的情敵,所以分外得不到人們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