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來。”老頭嚴肅的教育著小孩兒，“不是你的，就不能拿。”
寶寶坐在老頭臨時為她做的小床榻上，拽著從大床榻撈來的天蠶絲被往懷裏揣，舒服又暖暖，之前蓋過，一定是好東西，好東西就是自己的，不給。一張白嫩的小臉皺在那裏，一臉認真。
見老頭拿瘦長的食指指著她，一口咬上去，因為還沒長牙，咬上去並不痛，可寶寶使用了全力在咬，怕寶寶傷了幼嫩的牙床，老頭想了想，抽了出來，眼裏帶著欣賞。
這麼小就知道做事花全勁兒，而且這小子骨骼驚奇，是塊不錯的材料，他徒弟眼光不錯啊，應該不是他徒弟的種，不然這麼些天了，咋都不來看看，明天就要上麵具了。這兩天有這小東西在，可鬧騰了，穀裏就他一個人，神仙也會無聊的，雖說他每天研究東研究西地，終究沒人講話，有這小東西在，忘憂穀生氣了不少。
“呐，今天給你臉上上最後一次藥，不準再打翻，不然……就不給你羊奶裏加蜂蜜，餓死你。”老頭邊威脅邊拿著用千年寒冰做的罐子往碗裏放他搗鼓的藥膏，心疼啊，我的千年林芝，百毒丹，金蟬，白花蛇內丹，還有四年開一次花的西域複顏株，前不久才開的花，本來想釀酒來著，那心揪的。
“呀呀……”小家夥不服氣的叫喚，抗議老頭的義正嚴辭。
這些天，寶寶也經常三更半夜爬出門，想找人，可是哪兒都沒有，還招了一身毒回來，讓老頭掏了不少好藥，又是毒，又是藥的伺候著，小家夥的體質精純了不少，練功學習事半功倍，怕小家夥抵不住藥膏的藥勁兒，還每天泡藥澡，泡完澡就神氣了，手腳並用，一眨眼就爬沒了影。
本來想過給寶寶先泡澡再敷藥膏的，可是每次敷完臉，看寶寶痛得大冬天汗珠子唰唰掉，藥勁兒過後一幅被摧殘的樣子就難受，這藥效他很清楚，一個高手都要痛的滿地打滾，何況這麼個小孩兒，也不哭，也不鬧，就是不疼的掉汗珠子，大大的眼睛閉得緊緊的，小手滿是青痕，誰看了都心疼。其實因為寶寶小，體內雜質少，疼痛隻是成人的一半，卻也不是個兩個月小毛頭能忍的。
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小的時候，哪個不是家人天天慣著，一叫喚一家子都聽得見，這孩子，小小年紀就受這苦，雖說這些日子又當爺爺又當奶奶的，心裏卻是願意的，像他這麼摳門的老頭，別人在他麵前磕破腦袋，他都不願意拿出一星半點兒藥的，倒是這小東西，才來幾天，他積攢了大半輩子的好東西有一半進了她嘴裏，他這麼自己的什麼福啊，招來這個倒黴催的。
半夜，寶寶又趁著老頭被他摧殘累了後呼呼大睡的時機，從小榻上摔到地上，爬出門去了。
爬到她的秘密基地，忘憂穀的西北角落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水潭，是天然雨露存積起來的，釀酒的好東西，不過老頭不知道，寶寶又要爬去玩水，就被絆倒了，整個肉肉的小身子往地上撲，沒有預想中的痛，軟軟的，是個人，“呀呀……呀”見他不理自己，這兩天過的無法無天的小東西怕了，剛出生時也有這樣的害怕，自己不太能動，哭得嗓子都啞了，身邊的還是沒人理自己，能感覺到，身下的人和那天一樣，慢慢的，慢慢的變得冷了，那出生時帶來的恐懼怕是一輩子的感覺，好怕，好怕，“亨嗯……嗚嗚……”寶寶小聲哭著，四周很靜，前兩天都沒有這感覺，好靜，隻剩下自己的哭聲。
“小家夥，出來，再中毒就不給你解了，出來……”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一聽，才放心的哭出聲來，好委屈的哇哇大哭。
“你說你呀，怎麼這麼不安生，你……”看著小家夥頭一次哭得好可憐，沒忍心再說，“怎麼了，平時那個出生牛犢的勁兒呢？”
小家夥眼淚止不住的啪嗒啪嗒掉，小手指著地上的人，映在月光下，小臉應著激動的情緒粉紅粉紅的，眼眶也紅紅的，嫩嫩的小嘴被蹂躪的格外好看，地上的人味道好熟悉，就是自己這兩天爬來爬去找的，可他不理她，和剛出生時第一眼見到的那個人一樣，怎麼哭，怎麼叫，都不理她，身子慢慢涼了，一直一直，好黑好黑，都不說話，越哭越傷心恐懼，小家夥禁不住過於激烈的情緒，昏睡過去。
老頭這回也不再幼稚的數落小家夥，一手抱著昏睡在肩上的小東西，一邊提著毫無知覺的身體往藥房跑。
事情很大，自己這個寶貝徒弟，百毒不清，身手好的江湖上排的上號，假以時日這個天下都沒幾個人能打贏他，不傷則已，傷了就肯定不輕，而且他那個倔脾氣，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會跑來這裏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