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憶(1 / 2)

第五章

咦?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等想法,我連忙在心裏低呼罪過罪過,這可是跟我師父平日所教大相徑庭。可是這種感覺卻如此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在於每當我有這種類似想法的時候,我總是能感覺到胸口暖暖的,而腦袋裏又是極清明,這跟以往我在庵裏整天昏昏欲睡的情形可大不相同。熟悉卻是因為這感覺仿佛天生我就該有,我隻不過偶然失掉了,卻在很久之後又重拾回來,如同一個久不同的熟人,猛可裏跟我打了招呼。

我一往這方麵想,想究其根本的時候卻感到力不從心,就象很多思緒一下子浮在眼前,每一縷都似曾相識,可真要伸手去握,卻兩手空空,再睜眼去看,又是黑洞洞的天。

再扯回跑掉的思緒,我又回到了六年前在師父膝下的時光。

我一記事起,記憶裏就是師父的影子了。五歲的我說話相當伶俐,師父當時就把我送入了誦經堂,每日裏背誦經文。可是說來也怪,平日裏對什麼都三分帶勁的我,一碰到書本我就倦怠,往往捧著一本經書就去會周公了。半年下來,金剛經是被罰抄了十幾遍,愣伽經也是這個數目,可還是一誦經文我就開始搖頭晃腦,一句經文也不往腦袋裏留。管誦經堂的師伯有時非常絕望,那天罰我跪坐於佛堂前,向師父曆數我的罪過。可師父隻是伸出手摸摸我的腦袋,說,“也真難為了她……”

我當時納悶,難為我?不難為吧,我睡覺的時候都比抄經書的時間多……

念經不成,倒是練了一手好字,這也真得謝謝師伯了。第二年又送我去了習武堂。本來庵裏女尼們也就是練些最基本的護身功夫,本意隻是想強身健體,隻有資質最好及最勤快之人方能繼續修為,就象師父和主持師伯那樣的身手……

上樹掏鳥蛋、做彈弓、遊泳這樣的小孩子最愛的熱鬧我從來都是帶頭者,而且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本想著就我這身板最起碼也練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可是沒曾想,進了習武堂從第一天得知了它的起坐時間,我就立馬全身泄氣。

原來我們做早課的時間都是在黎明後第一縷晨光泄進正殿之時,早飯也都在做完早課後才能吃。而習武堂竟要求在做早課前一個時辰就得到習武堂前開始蹲馬步!

我做不到!

在我東倒西歪了半個月後,習武堂的師伯無奈的又隻能把我送回給師父。師伯倒是沒說什麼我有罪過之類的話,隻說:淨塵不是習武之人。師父仿佛早料到有此一日,送走了師伯後,她還是那麼慈愛地說:淨塵不愛武力啊,不錯不錯……

啊,第二次被人逐回師父竟然還說我不錯不錯!

文武俱不行,我隻有加倍努力幫師父做事,打掃縫補我都搶在頭一個,雖然手還是笨得很,但起碼縫在一塊的布料還是不那麼容易拆得掉,當然外形不論。就這樣在師父身邊待了有大概三個月的時間,師父又將我送入了醫藥堂。

淨水庵最為山下居民稱道的就是它的醫術,但凡居民有任何毛病,都會請庵裏的師傅入山醫治。而且平日裏凡淨水庵裏的師傅們下山化緣,也會順道幫鎮上的居民看病。庵裏還有一個很大的藥圃,種著各種常備藥物,還有專門的房間存儲草藥。

我入庵時早就對醫藥堂極感興趣了,終於可以自己親手觸摸那些根根草草,真不知道有多高興啊!

可是,等我一入儲放藥物的房間後,我就開始被一種最為原始的困倦所襲,看著滿眼的小櫃子,裏麵放滿了各種顏色的草藥,可是它們混雜在一起所散發出的藥味,怎麼聞都讓我犯瞌睡,而且精神極差。往往師伯讓我負責煎藥時我都可以睡著。

進醫藥堂大半年,就記得些個草藥的名稱,卻總是不能將它們的形狀和藥性一一記下。這回管醫藥堂的師伯又帶我去向師父告狀了,我記得她叫鏡清師太。我們進到師父房間時,我看到主持師伯鏡無師伯也在,當時心裏就打了個突。所有的同門師兄裏,誰都怕這麵無表情的主持師伯。

鏡清師太細細將我這大半年的“長進”彙報了一遍,師父和主持師伯都一時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師父才開口,“淨塵,瞌睡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心裏很安寧?”

我疑惑地睜大眼睛,重重點了點頭,我還以為師父和師伯會終於忍不住對我大發雷霆,可沒想到竟然會問這個問題。難道睡覺還能不安寧嗎?我可沒做惡夢啊!

師父和兩位師伯對望了一眼,眼底是一片了然。師父又說:“淨塵,你先出去吧!”

“是!”我答道。我低頭後退了好幾步,才從屋門口跨了出去。

剛一出門,我就看到外屋角放著一把掃帚,切,哪位小師姐這麼沒有手尾,打掃工作做得這麼馬虎嗎?

我馬上奔過去拿起掃帚,又細細地為師父廊前的空地打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