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講述(1 / 2)

第四章

木大叔的嘴不是很能說會道,我也要求他盡快說完,三言兩語我已對目前時事有了些微了解。

我們都是元嘉王朝人,當前皇上年號承運,名明正帝,國姓為趙。時為承運八年。元嘉涵蓋中土二十八郡,幅員遼闊,每郡最高職守者為總督,統率各郡兵馬及政事,直接聽命於皇上。元嘉北鄰大略國,國力雖不如元嘉,但民風強悍,且經常與更北之國大食相互勾結,因大食騎兵驃悍,常侵擾邊境,深為朝廷所苦。元嘉以上京為都,位於中原中部,頗具王朝中心之意。然新王登基不久,便開始大力施行新政,遭至朝中元老一派反對。各郡總督平日所握實權太大,對新王所施新政也諸多不滿,時時暴動,甚至有時還各郡一起聯名抗議上疏,甚或是打出勤王名號欲帶兵進京。就在三年前,元嘉才剛剛平複了八郡反叛之事。

反叛雖然被鎮壓,但流竄於各地的散兵遊勇對平民多有騷擾,各郡所征賦稅各不相同,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雖聽說當今皇上是明君,但終究是鞭長莫及,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能象甘水鎮這樣平靜生活的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甘水鎮就處在元嘉朝東南部的羅甸郡,緊挨著的就是與大略國相接壤的堅旬郡。

木大叔沒讀過書,生平也沒出過幾次遠門,他能對我講的也就隻有這些。那些地名,人名,我聽著都如一本書似,個個字我都認得,但組在一起卻根本不是我的生活,不是我曾有的生活,但卻會是我現在,與將來的生活!

我堅決辭別了木大叔,他甚至還從牆旮旯裏拿出一串錢要硬塞給我們。我們堅決不要,沒辦法,他隻能拿出五個煮熟了的雞蛋,硬要我們帶上,說是能為淨水庵裏的師傅們做的最後一些事了。

出了門,已是暮色沉沉,由於貧困,這條巷子裏並沒有多少人點油燈,到處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和淨空在木大叔的指引下來到了小鎮最西的邊上,木大叔才依依不舍地跟我們道別。他也曾問過我,打算去哪兒,可我隻是笑了笑,我心想,或許你知道得少些對你才更安全。

我和淨空就著微弱的星光離了鎮,也離了背後點點的燈光,那裏每點燈光下都有一個溫暖的家,都有一桌的飯菜,都有一家人的故事。曾經,我和淨空也有過,那是師父和師姐們一起給予我們的,但現在……

雞蛋和烙餅都在我的背上包袱裏,剛才從五個蛋裏拿出兩個,我和淨空一人一個地吃了。烙餅還在,可是給烙餅的師父……

那條小溪穿過了鎮,此時又出現在我們腳下,一直往西流去。溪麵反射著星光,如一條沉沉的髒了顏色的銀絲帶。我掬起兩口溪水喝了,又往臉上抹了抹,淨空在我身後也是這樣做了一遍。

我們一邊走著,一邊細細聽著有沒有其它怪異的聲響。自打從木大叔那兒聽說是官兵,我就一個勁疑惑著有沒有聽到大隊人馬的腳步聲,可是一直很安靜,離鎮越遠,就越是安靜。

“淨空,從今日起,我們不能再稱呼對方師姐師妹了。”

“那叫什麼?”淨空和我加快著步伐。

“讓我想想,我們……就姓李吧,我叫……李塵,你叫李空,你是我弟弟。”雖不出庵門,我還是知道李姓為一大姓,這樣總不會有什麼出奇之處。

“好的,師……哥!”

我緊緊握著李空的手,冰涼的卻已是不再發抖。

“從今兒起,這世上就隻得我倆人相依為命了。師父、師伯……我們現在隻能想著離羅甸越遠越好,不,應當說離中土越遠越好。”我輕聲說。

“難道我們就不報仇了嗎?”李空抬頭望向我。

“報仇?”我心裏陡地一痛,連師父那麼厲害的人尚且……

感到了我的沉默,李空繼續說:“師……哥哥,我不會忘了師父的大恩大德,就算今日我們人小力薄找不到報仇的方法,但終有一日我們長大了,會得了本事,再找仇人家去啊!”

我心裏疼痛更是深了一分,“別胡說!今日不同往日。從今後我們講話都得非常小心,千萬不能帶出師父這類的字眼。隻說我們是孤兒,父母家人都已在三年前的八郡王之亂中喪生,單我們兩個流落在外。記住我的話沒有,千萬不能提報仇二字!”

“是,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心裏也很難受,因為我心裏也很難受!”

唉……

隻吃了一個雞蛋,喝了兩口水,從下午一直狂奔到現在,說不累是騙人的。身上的衣服已濕透了,兩條腿都跟酸菜條似的,又軟又酸,可能還給在哪裏的山石上撞了幾下,隱隱有些痛。腳上的布鞋早就被汗水及溪水濕透了,緊緊地裹在腳上,走一步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