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給他服了些水,弄他睡下。
他拉住:“你不要走,陪著我——”
她拍哄著:“我不走,看著你睡。”
他立時困意濃濃,很快入了夢境。
丁香力竭聲嘶的哀嗥打破了黎明時的寂靜。
鄭玉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門外團團轉,唉聲歎氣著。
銀鈴與小白陪著他,也惶惶不安。
銀鈴膽戰心驚地低問:“丁香姐姐不會有事吧?”
小白怕鄭玉聽見愈加擔心,忙止住她:“她不會有事的。”
阿德不住地給丁香拭汗,慰藉著:“放鬆些啊,疼過這陣就好了,來,用力——”
此時的丁香,如同水中撈出一般,嗓子喊啞,嘴唇咬破,亂抓亂撕,痛叫連天:“唉呀媽呀,疼死我了!!我要死了——鄭玉!!我受不了了——哎呀——”
“丁香,你忍住,馬上就沒事了!”美人魚緊抓她手為其鼓舞士氣。
如眉在一旁遞著毛巾,麵無人色,篩糠般渾身哆嗦,當見丁香慘叫聲此起彼伏時,終於忍不住哇地大哭:“丁香好可憐——”
“噓——”美人魚喝叫:“閉嘴!!瞎說什麼?!”
如眉忙捂嘴。
“下輩子再也不做女人啦!哎呀!!!——疼死我了,華香,華香你快救命啊!——”丁香恨不得拿刀自刎。
阿德雙手盡血,汗濕全身。
美人魚趕緊給她擦去臉上的汗水。
何文慶趕來,問道:“怎樣?”
鄭玉舌頭轉不過彎:“不曉得——哎,你咋來了?幫主呢?”
何文慶道:“她去照顧趙公子了,我看這邊能否幫的上忙?”
子冰小心謹慎地在榻邊落座,為趙華香壓緊被角,耳畔傳來丁香的哭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盯著眼前這個讓她牽腸掛肚,刻骨銘心的男人,碎了千百回的心再次刀攪般令他幾厥窒息。
初升的陽光照射在他容顏,為那張蒼白瘦削,光滑如玉的麵孔鍍上一層金色光輝。
他的清俊依舊蕩人魂魄。
他那般安寧恬靜,深睡中的呼吸均勻而沉重。
她的淚點點滴滴打落在榻沿,將他那隻過分白皙的手貼在麵頰,泣道:“你何時才能醒過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就在子冰沉浸在這極度的悲傷之中時,乍覺腹部劇痛,頓時冷汗直冒,想要站起,卻跌倒在地,疼勢洶洶中,她抓住了趙華香的手。
丁香已是疲憊不堪,命懸一線。
阿德心中沒底,隻是喝叫:“丁香,你再用點力——別怕,你是最勇敢的!”
丁香哀鳴:“我不行了??????還不如死了算了??????讓華香帶我一塊走??????”
美人魚安慰:“說什麼傻話啊?華香就在外麵等你的好消息呢!你可不要讓他小看你啊!孩子的頭露出來了,丁香,你再堅持一下,使勁啊!”
痛到深處最無聲。
子冰咬牙使力中,指甲深深嵌進趙華香腕子的皮肉裏,血流不止——
“華香!!”她慘嚎聲中——
“哇——”一聲尖利清脆的嬰啼。
一個不斷掙紮的小生命伴隨殷流墜落在地。
子冰筋疲力盡,看著啼哭的孩子,她強撐體力將之抱在懷裏,拔出匕首,割斷了臍帶。
何文慶止住了叫苦不迭的鄭玉,驚道:“孩子的哭聲?!是子冰——”拔腳衝去。
銀鈴一拉發愣的小白:“快走!”跟了去。
撞破房門——
三人僵住。
子冰已然將孩子包好——
“子冰?!”何文慶一步跨上前:“你還好吧?!”
子冰嘴臉青灰,望著他:“是個女兒——”
何文慶的淚嘩地落下,緊緊抱住她。
銀鈴感染的亦也淚花閃閃。
小白投目趙華香,俊麵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漠然,劍眉緊皺著。
阿德捧著胡亂蹬彈的嬰兒喜叫:“鄭玉,快來看,你有兒子啦!”
“真的?!!”鄭玉破門而入,攜著一股潮濕撲到床前,急不可待:“快讓我抱抱我的兒子!!——我有兒子了!!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做夢吧?”
丁香已然昏厥。
阿德用繈褓將孩子包好,遞給鄭玉:“看把你高興的,小心點啊。”
鄭玉親的作響,一邊中邪般傻笑:“我終於做爹了,嘿嘿,我有兒子了——”
阿德拭著汗,暗鬆口氣:“華香,我可以向你有個完整交代了——”
阿德吩咐家奴:“殺雞宰鵝,大擺宴席,好好慶賀一番。”
美人魚為丁香擔心了幾個時辰,險情已去,覺得身心疲乏。
阿德關切地:“你去休息一下吧。”
美人魚道:“我沒事——”
阿德道:“你今晚還得照顧華香呢!”
美人魚一愣:“我?”
阿德點頭:“怎麼,不想啊?”
美人魚付言:“不是——”
阿德一笑,去了。
夜月婆娑,烏雲厚重。
山風呼呼。
樹葉沙沙作響。
酒宴之上——
眾人都各懷心事,默默無聲地吃喝著。
美人魚把盞愣神。
鄭玉給小白斟滿一杯,又喜又悲:“小白,謝謝你替我照顧少爺——我敬你一杯!”
小白瞥了美人魚一眼,淺笑:“應該的——”
一貫滴酒不沾的銀鈴也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一把拉住小白醉囈:“喝,不醉不歸——”
如眉忙拽住:“銀鈴,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怎奈她薄弱之力難抵銀鈴酒醉撒潑,踉踉蹌蹌地幾厥跌倒。
小白見此搭手相助,攙著醉話漫天的銀鈴往外走。
“你、你誰啊?”銀鈴傻笑。
剛出花廳,銀鈴便吐了如眉一身。
如眉捂著鼻子驚慌失措地跑了:“死丫頭,不會喝就不要逞能,剛剛換的淨衣——臭死了!”
小白將銀鈴放置床上,要起身際,被她勾住了脖子,令他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