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娘哪裏肯依,哭鬧起來。
何自清怕父母知曉怪罪,隻好暫時依她,將她軟禁院裏,勒令她不得出門半步。
孟倩娘一心想跟他完婚,隻有對他言聽計從。
何自清從此像是人間蒸發了,東遊西蕩,尋花問柳,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一日,何自清在外麵連殺數人回家避難,碰見了腆著肚子的孟倩娘。四五個月不照麵,她的清麗脫俗引得他邪念頓生,便對她動粗。
雖然孟倩娘心中對他極其怨恨,但是再次禁不住他甜言蜜語的誘惑,不顧自己腹內胎兒順從了他。
孟倩娘萬萬沒有想到,她的這次妥協讓她的孩子夭折腹中,而她也險些送命,受到莫大打擊的她傷心欲絕,乘著何自清出去之際,她偷偷逃離了這傷心之地,浪跡天涯。
雖然身心受到了重創,但是她還是忘不了何自清。
回到故裏,母親已經去世,她深深地悔恨自己沒有用自身的本領讓苦命的母親過一天舒心日子,帶著這份愧疚她放下寶劍,在破舊的茅屋一住就是八年。
八年裏她不理塵世,反省自己的過失,同時也更加想念何自清,想到自己為他付出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報,心裏開始埋怨痛恨起來,覺得很不劃算,於是她重新拿起了寶劍,跑去杭州尋找何自清逃回公道。
出乎她意料的是,何家早已門庭敗落,何自清父母雙亡,府邸也被朝廷抄收。何自清孑然一身,破廟為家,窮困潦倒。
孟倩娘對他的一腔怨恨化作了疼愛,來到了他身邊——
經曆了太多人世滄桑,何自清是人形蒼老,冷餓加疾病,縮在破廟的角落奄奄一息。
孟倩娘抹著眼淚為他買來藥和食物,把他從死亡的路口拉了回來。
何自清病愈後向她哭訴了他的不幸遭遇——
原來何自清的父親因得罪了當今皇上的寵臣而招滿門抄斬之禍,幸得何自清跑得快,才撿條小命苟且偷生,現在他是朝廷通緝要犯,黑白兩道都在追殺他——
孟倩娘深深同情著眼前這個落魄的男人,二人重溫舊夢,一如往前。
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段時間之後,何自清對她又開始冷淡下來,時時對她暴力相向,再次受到傷害的她又有了身孕。
沒想到的是,何自清一聲不響地棄她而去。
孟倩娘幾厥發瘋,但是憑借自己堅強的意誌,生下了一個男嬰。看著那個粉妝玉琢的可愛骨肉,絕望變成了希望,她暗暗發誓要把孩子撫養成人,好好教導他為人之道。
孩子剛滿周歲那天,何自清忽然找上門來,竟要殺妻滅子。
孟倩娘忍無可忍,積壓心頭多年的仇恨就此噴發,二人大打出手。
產後沒加好生調養,以至於落下體弱多病的頑疾,孟倩娘終究不是何自清的對手,被他重傷之後廢去了功力,看著他舉刀向熟睡中的孩子砍去,她慘叫著眼前一黑——
醒來之後,孩子不見了,隻剩下一個沾滿鮮血的繈褓,廟外一群野狗嘶叫著,她踉蹌出去,隻見野狗在撕扯著什麼,一頭撞在了門上??????
從此,孟倩娘改名無腸聖太,隱居深山,苦練武藝,準備有朝一日為兒子報仇——
梁玉兒聽完這個離奇又悲慘的故事,腦海裏勾勒出一幕幕驚心動魄的畫麵,不禁寒顫連連,為眼前這個極度不幸的女人感動又惋惜,憤恨又同情,淚珠滾滾:“聖太,你應該和文慶相認,向他述說這一切啊!”
無腸聖太講述這些的時候麵無表情,似乎在說與她不相幹的事。
聽了梁玉兒的建議,她苦笑:“他會相信嗎?會認我這個二十多年來沒有盡到責任的母親嗎?他早已習慣了沒有母親的生活,倘若我突然告訴他我是他母親,他非但不會認我,還會更加痛恨我!玉兒,我太了解何氏一家的遺傳秉性了。我隻要知道他還活著,在我身邊就夠了。我希望你守口如瓶,萬萬不可在他們父子麵前提起我半個字!明白嗎?”
梁玉兒似懂非懂地點頭。
趙華香渾渾噩噩之中,聽得耳畔一個幽幽的呼喚,時隱時現,忽遠忽近,側耳細辨,這聲音是從夜霧溟濛的西麵傳來的,是一女子有氣無力的在叫他。
趙華香循聲匍匐過去,一邊回應:“我在這裏!”
“一定是子冰!”他心裏這樣想著,頹廢沮喪的心境乍然振奮。
那如泣如訴的聲音眨眼到了跟前,含著驚奇:“華香?你果真沒有忘記我,千裏迢迢來看我了?你怎麼了?渾身是血啊!”
便有一雙溫暖柔軟的手來扶他。
他急忙抬頭,如頂澆水。
這女子是秋菊!
隻見她麵無人色,遍身血染,黃色的衣服破碎不堪。
秋菊攙扶著他到一個陰森森的大門口坐下,他往裏一瞧,好些奇形怪狀,非人非鬼類似怪物的東西在裏麵瞪著拳頭大的眼睛,伸著血紅長舌看著他。
趙華香毛骨悚然,駭懼:“我這不是到了閻王殿了吧?”仔細再看,大門口高懸一塊白色大匾,上有三個黑色的大字“鬼門關”!他嚇得拔腿就跑,一麵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進鬼門關!”
那群怪物一陣狂追,叫嚷著:“趙華香!你跑不了了!你回來啊!”
趙華香無限恐懼,置命不顧地狠甩兩腿,卻怎麼也邁不開,好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了手腳,眼見那幫怪物已到身後,他急出三身冷汗,叫喊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