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各宮主子接見自己本族前來拜年的親戚,後宮人影絡繹不絕。
來恩殿裏也有幾個前來拜年的,君悅懶散,禮物收下,人一概不見。
到了年初五,持續了好幾日的雪終於停了,君悅閑不住的出門閑逛。
逛著逛著,也不知道逛到了什麼地方,就見前麵石橋上一群人在朝河裏指指點點,有哭喊有驚叫,唧唧咋咋一團忙亂。
再看向河裏,一個頭時而從水裏冒出來,時而又很快的淹沒下去,撲騰著水花四濺。
“我去。”君悅嚇了一跳,“有人落水了?”
她正要往前去看個究竟時,桑葚卻拉住了她。
君悅不解,“幹嘛?”
桑葚好心道:“姑娘,宮裏的人遇到這種事,一般都是能躲就躲。各宮之間爭鬥不休,手段殘忍,難保今日不是別人做的局。你若過去了,還不知道人家會讓你背什麼鍋呢!”
“可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不救?”
“後宮之人,鮮少會水,肯定有人去通知禁軍了。而且你看,已經有太監劃船去救了。”
君悅看向河裏,的確是有太監劃了船過去,可剛才還時不時冒出來的腦袋,這會完全不見蹤影了。
這一瞬間,君悅內心糾結百轉。
如果是在戰場上,她一定不會救。因為在戰場上,你救了別人,就會給敵人殺你的機會。
然而這裏是皇宮,那河裏的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且,她也有那能力去救。
生命,有的時候很殘酷。有的時候也很可憐。
不能救,情有可原。
能救卻不救,那就是罪過。
君悅不再猶豫的,衝向河邊,解了鬥篷,一躍跳進河水中。
“姑娘。”桑葚急眼,趕緊衝隨同來的另一個宮女道,“快去通知陛下。”
身體一接觸河水,君悅就後悔了。
尼瑪凍死個人了。
養尊處優了近半年,手腳都沒有以前的靈活。再加上身體溫度急劇下降,她劃水的動作有些僵硬。
君悅再水麵上找不到人,便隻能潛入水中。冰冷的水鑽進眼縫中,她感覺眼睛都快凍住了。
費了一番功夫,她才找到人。那人穿著厚重的衣服,已經沒有意識,身體正往下沉去。
她閉緊嘴巴遊過去,想將人給拉上來。奈何那人實在太重,拉得忒費力。無奈,君悅隻好解去她一半的衣裳。
水裏動作不利索,各層的衣服纏繞在一起,都不知道哪件是外衣哪件是中衣。
君悅一通亂解,解到人家的褻衣時,她嚇了一跳,趕緊的又給人家係上,拉著人浮出水麵。
“出來了出來了。”耳邊嗡嗡傳來聲音。
那來救人的船隻早就滑偏離了他們的方向。君悅無語,船隻是指望不上了,隻好拽著人往河邊遊去。
在冷水裏泡了那麼久,現在又帶著個人,再加上她內傷還未痊愈,君悅漸漸的體力不支。遊到河邊時,已是極限。
不過好在上麵有人接住了她,將人拉了上去。
雙腳一接觸地麵,君悅就止不住的發抖,牙齒打顫。
桑葚趕緊用鬥篷裹住了她全身,“姑娘。”
一群人圍了過來,喊著“太醫的皇後的”,又哭又怕。君悅這才知道,落水的是皇後。
然而令君悅氣憤的是,所有人都圍著皇後轉,她這個救人的反倒給擠到了邊上。別說有個人來問候一句,就連眼睛都沒有瞟她一隻。
“媽的。”她爆了句粗口,早知道就不救了。“回去吧!”
幹幹淨淨的出門,回來的時候一身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