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離開了壽宴,卻並沒有回來恩殿,而是去了宮門。
城樓上,北風呼嘯,大雪紛揚。簷角的幾盞宮燈搖曳,散發出清冷的光芒。
遠處,萬家燈火,煙花璀璨。
“到這來看什麼?”
吳帝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夾著冷氣,呼出白氣。
白氣渾濁,消失於無形。
“什麼都沒看。”君悅答道。
吳帝沒說話,將手中的那塊日晷玉佩遞給她。
君悅低頭看去,“什麼意思?”
“你不是喜歡嗎?”
“喜歡,不代表會要。”君悅繼續看向前方的萬家燈火,“收起來吧!”
吳帝也不堅持,收了起來。“你剛才在宴上,倒是威風得很。”
君悅嘴角清冷一笑,“我最討厭這種女人之間的爭鬥,無聊至極。與其等哪天他們來算計我,還不如現在就給她們下下馬威,省得日後麻煩。”
“後宮其實就是前朝的一個縮影,有些麻煩不是你想省就能省的。你今日給他們下馬威,明日他們的家族就能給你下馬威。你不會以為你今晚那一簪子,就能讓她們怕了你吧!”
吳帝沉聲道:“你宮中人口簡單,又常年遊走於男人之間,沒有真正經曆過女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不知道女人陰毒起來,勝過千百個男人。你未必是對手。”
君悅冷笑,“你倒是看得明白。”
“因為我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那這麼說,等你離開皇宮,我豈不是很危險?”
吳帝看向她,“所以,朕決定,把你帶上。”
君悅一怔,轉頭看向他,四目相對。她有些害怕他那一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都瞞不過這樣的一雙眼睛。然而她又倔強的逼著自己不能回避。
輸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
“你承諾過的,會替朕打一場勝仗。朕若不把你帶在身邊,你如何能上戰場?”他理直氣壯。
君悅嘴角狡黠一笑,“容霈之,我是答應過幫你打贏一仗,我可沒說過我會親自上戰場。”
吳帝雙眸一狠,“你什麼意思?”
君悅正回頭,看向前方。“一旦我上了戰場,所有人就都知道薑離王還活著,並且幫助敵人去攻打自己的國。這種不仁不義、賣國求榮的千古罵名,我可不背。”
“你要反悔?”
“我不會反悔,隻要你能救出我兒子,我就會兌現我的承諾。贏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扛著大刀親力親為。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當真打算在此時攻打薑離嗎?”
“怎麼,你是要勸我放棄嗎?”
君悅鄭重道:“是。”
吳帝嘲諷,“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吳軍已經破了你薑離的防線,接下來就是直取腹地。吳軍正士氣高漲,朕有什麼理由放棄?”
君悅道:“薑離一招買鹿製楚,便使得吳國這兩年糧食連續銳減。就算你後來反應過來,勒令百姓繼續耕種,也填不上這兩年的虧空。
而明年的糧食還沒有種下,距離秋收還遠著呢!據我的了解,你們的糧草,最多能支撐半年。而薑離的糧草,就算連續兩年開戰,也撐得起。”
“看來你來了丹僼之後,也不閑著。”
君悅淡淡一笑,“這有什麼難的,隻要去幾家米行問一下米價,就什麼都知道了。”
吳帝眼睛轉了一下。“就算如此,朕告訴你,糧草的事,你永遠不用擔心。”
“的確,你有楚國這個粱產大國做姻親,確實沒有後顧之憂。”君悅話鋒一轉,“可是吳帝陛下,薑離可以頂兩年,你覺得楚國也會無條件的支持你兩年嗎?
兩年的糧草是多大的量,我不說你也知道。人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東西,一次兩次的送給你,也許不覺得有什麼。
可五次呢,十次呢,三十次呢?換做是你,你心裏好受?我的東西,憑什麼平白無故的要給你啊?
況且兩年的時間,太長了。很多事情,計劃是趕不上變化的。除非,你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吞下薑離。”
吳帝嘴角一勾,“你倒是說對了,朕就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薑離,一統這分割百餘年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