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波波說。
“你也變了。”劉征說。
波波問劉征,樂文到底怎麼回事?劉征臉一陰:“波波,這事兒我不想提,也請你不要再問,你如果隻為這事來,還是聽我一句勸,回去。”
“劉征,你啥時也玩起深刻來了?”
劉征露出一層複雜的笑:“波波,我這哪叫深刻,我這是窮途末路者對世界最後的一層妄想啊。”
波波不想聽劉征說這些,她隻想知道,樂文究竟出了什麼事,現在在哪。“劉征,你還是把實情告訴我吧。”
“他讓我失望,他讓所有愛他的人失望。”劉征一屁股坐椅子上,好像樂文的事,真的傷到了他的致命處。“波波,說出來怕你不信,你怎麼會信呢,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可這是真的,樂文他欺騙了這個世界,欺騙了每一個對他仰望的人。”
“劉征你酸不酸,我不是跑來聽你誦詩的,你有那心境我還沒那時間,快說,到底咋回事?”
“他嫖娼。”劉征說。
“他還受賄。”劉征又說。
波波的臉綠下去,很綠,半天,喃喃道:“劉征你再說一遍。”
“當然,也可以說不是嫖娼,畢竟賀小麗還不能算娼,但這又有什麼區別呢?賀小麗那種女人,他居然也要,還……唉,我都說不出口。”
波波的臉越發綠,幾乎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劉征你再說一遍。”
劉征看到一層血,波波緊咬著牙齒,血從她美麗的嘴唇上流下來。“好了波波,就當我啥也沒說。”
“可是你說了!”波波猛地撲向劉征,以一種十分尖利的姿勢撲向劉征:“你這個混蛋,我這麼遠跑來,難道就是想聽你這些?”
劉征驚訝地連連往後退,邊退邊恐怖地喊:“波波你咋這樣,不是你硬讓我說的麼?”
“你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嫖娼,賀小麗,這些事你還有臉說出來!”波波邊吼邊掙紮著,真要像是把劉征撕碎。劉征費了好大勁,才將波波控製住,將她推到床上。“波波你聽我說,他本來就是那樣一個人,不值得你那樣。”
“滾!”
雨聲嘩嘩,雨中的劉征比落湯雞還可憐。他在打給老胡的電話中說:“她瘋了,這女人現在是瘋了,老胡,不要理她,否則我們都會讓她弄得瘋掉。”
三天以後,王起潮從深圳飛來。這時的波波狀若一隻小鳥,一隻再也沒有力氣飛起來的受傷的小鳥。她對王起潮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仿佛注定有這麼一雙手,總是在她最需要扶助的時候朝她伸來。以前是林伯久,現在是王起潮。
“我餓。”第一句話,她就跟王起潮這麼說,說完,滾滾的淚水便鋪天而下。王起潮顧不上多問一句,掉頭又往樓下走,不多時,一碗熱騰騰的麵條還有半隻鹵雞端了上來。
吃飽肚子,波波抹掉淚,這才問:“你咋來了?”
王起潮苦苦一笑,沒回答她,不過他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她。他知道,這女人這次傷到了致命處,如果他晚來兩天,說不定真會出事。
“她嫖娼,你信麼?”見王起潮不說話,波波又問。她的目光真是駭人,說話的口氣更是駭人。
“波波,不說這個,我們回去,回去再說,好麼?”
“我不回!”波波猛地打開王起潮伸來的手:“我必須搞清楚,他為什麼要嫖娼!他有老婆,有情人,為什麼還要嫖娼!”
王起潮沒有辦法,女人一旦鑽入牛角尖,男人是沒有辦法的,惟一的補救措施,就是陪她哭,陪她瘋。果然,波波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一把撕住王起潮:“你告訴我,他為什麼要這樣,他親口告訴我,要娶我愛我的,為什麼還要背著我嫖娼?你說呀,為什麼不說?”
王起潮硬撐著,就算波波的指甲劃破他整個身體,也隻能裝作他的身體是木頭做的。如果不讓她發泄出來,他這趟就白來了,他不情願領回去一個瘋子。
“我明白了,你們都一樣,你,樂文,馬才,你們男人全都一樣,跟林伯比起來,你們算什麼,算什麼啊!”
吼完這句,她像一棵樹般轟然倒下,又像一尊美麗的雕塑,被一隻巨大的手給擊碎了。
碎片落下,帶血的碎片,晶瑩的碎片,王起潮看到無數顆美麗的星星在殞落,在熄滅。
那是一個女人心靈深處的亮光。
像一個忠實的奴仆,王起潮在賓館裏默默守了波波三天,三天裏他輕易不敢外出,晚上都不敢離開。他的目光從另一張床上伸過來,徹夜徹夜地望著她,這時候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有點離不開這個女人了。
這是一個可怕的發現,王起潮一直提醒自己,千萬別掉進去,這種女人本身就是一個陷阱,一旦掉進去,粉身碎骨的肯定是自己。沒想,他還是掉了進去。
“我們回去吧。”三天後波波終於說。
剛回到深圳,鄭化就告訴波波,林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