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寒梅凝香香如故,故人離久久未歸(3 / 3)

“定州連續發生幾起大家閨秀夜半被人強奸案件,罪犯來無影去無蹤,州府捕快數月搜捕無功,鬧得人心惶惶的。官府束手無策,我一時興起,暗中追查,結果很快就被我發現是司馬玉幹的。這家夥武功不濟,稀鬆平常,倒是逃命的功夫確實不賴,幾次到手了還給他跑掉。”麻衣和尚走過去踢了司馬玉一腳,說道,“沒料到自己反倒差點老命丟在他手裏,真氣煞我也!等下我要把他剁成十八塊。”

“你們如果不自相殘殺,也不會讓這廝有機可趁。”老艄公搖搖頭歎息道。突然,他衝一怪石叫道:“小兄弟,可以現身了吧!”

蕭風吟看著童老頭被一紅一黃兩個老美女一左一右挾持般地簇擁著走出了廟門,笑著搖搖頭道:“美人的愛看來也難以消受。”他坐下調息,睜眼時已是東方透出魚肚白了。緩步走出山廟,發現殘雪已經化盡,石階下幾叢衰敗艾草在晨風中輕輕搖擺。

拂平衣裳上的皺褶,蕭風吟看見幾個彪形大漢在廟前不遠處的山溝裏奔走,手裏的利刃在晨光裏泛著寒光,隱約聽到其中一人在低聲叮囑:“你們都給我小心點,別讓那野和尚發現。失去這次機會,你我大夥都脫不了幹係!”另一大漢問:“杜老大,能夠確定嗎?他們兩個今天真的約好在那決鬥?”

蕭風吟好奇心頓起,尾隨而去,就在這峭崖上,果然有一黃衣人和一和尚正在搏鬥。精妙的招式和渾厚的功力,讓他讚歎不已。他伏在一塊怪石後,看得入迷沉醉。當兩人比拚內力時,他擔心那夥人會出來乘機為難,卻沒料到那夥人不見動靜,倒是從另一邊出來了個年輕人司馬玉。就在他準備撲出阻攔司馬玉的時候,司馬玉已被人當作魚給釣住了,釣他的人竟然是渡口遇到的那個老艄公,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聽到老艄公的話,蕭風吟長身而出,抱拳道:“三位前輩,晚輩蕭風吟有禮了。”

麗日漸漸從遠山背後升起,空中的片片浮雲,羞紅了蒼白的臉龐,蓮步輕移著慢慢遠去。徐徐微風把四處遊離的霧靄攏集,彌漫在梅林深處。淺淡絳紅的如煙霧靄,若有若無地靈動著香閨深處少女般的情懷,幽怨而又癡情地徜徉在樹梢下、花枝間,溢著攝人的清香,悠遠綿長。樹樹梅花開爛漫,或紅,或粉,或潔白如雪,猶如隻隻暮歸的彩蝶,或簇擁著棲息短枝,或互相顧盼著歇息長枝,嬌嫩的花瓣在落日的餘輝中隱約著絲絹綢緞般的柔和光澤。李雨夢一襲白衣,沿著鵝卵石彎曲小道緩慢前行,吹彈欲破的嬌臉上蛾眉深鎖。她折一枝紅梅,將花瓣揪下,一把一把地拋向空中,幽幽自語:“那人眉目間有點像風哥哥。可是,如果是風哥哥,他怎麼能不認識我了呢?八年了,他怎麼不回來找我?”

“小姐,小姐,老爺叫你回去,有貴客來了。”一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在梅林那頭高聲叫嚷。

“小翠,知道了,這就回去。”李雨夢蠻靴一跺,騰空而起,猶如一隻翩翩玉蝶,在梅樹間穿行而去。

後院蒼勁古鬆下,兩位中年男子臨枰而坐。但見其中一華衣男子臉色凝重,沉思良久後長身而起,哈哈大笑道:“幾條長龍糾纏一起,大哥能夠運籌帷幄,臨危不亂,不但長龍歸海,還把我的苦心經營的一點地盤侵消得所剩無幾,小弟我甘拜下風,甘拜下風。”另一男子高大魁梧,方正的臉膛上泛著紅潤的光,他就是雲崖堡的堡主李滄海李大俠。隻見他淡然一笑,說:“大哥我淡漠紅塵,多年來未下雲崖一步,沉迷於書法圍棋,日夜揣摩潛心研究。老弟你常年奔波江湖,為俗事所羈絆,自然在棋藝方麵漸顯生疏了。”

“是啊。小弟我真的佩服大哥!在江湖聲名如日中天的時候,卻宣布不再參與江湖俗事,這般淡薄名利的襟懷,為某等所不能及啊。”華衣男子感歎道。

“江湖中人,爭名奪利沒有休止,怨怨相報何時是個盡頭?”李滄海站起,負手仰望著虯曲的鬆枝,長聲歎息,“還好我當初樹敵不多,否則也不能夠逍遙自在在這雲崖頂上的了。老弟,還記得你二哥嗎?八年了……已經八年了……”。說著,已是淚眼朦朧。

“大哥,查出凶手了麼?”華衣男子急切問道。

“我暗地裏整整追查了兩年,還是沒有一點線索。唉,估計是二弟原來江湖上結下的什麼仇家。”李滄海黯然搖頭,滿臉悲戚。一起出生入死、腥風血雨裏過來的兄弟被人殺害,自己卻不能為他報仇,這種內疚,日積月累,成為內心沉重的負擔。

華衣男子道:“從大哥那次召我們兄弟幾個一起調查後,我也讓下麵各分舵長期尋找線索,奇怪的是,就是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風兒也是從此不見影蹤,唉……”

正說著,李雨夢翩然而來,嬌聲道:“爹,您叫我?”李滄海說:“雨兒,快過來見過你的吳叔叔。還記得武夷幫的吳一鳴叔叔嗎?”李雨夢秀眼看了看華衣中年男子,赫然抿嘴一笑,斂腰道:“雨兒見過吳叔叔。”

端詳著眼前的年輕姑娘,華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幾年不見,小侄女已經出落得這麼漂亮了。大哥好福氣,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兒。”李滄海憐愛地撫摩著女兒的秀發,略帶著憂傷說道:“女兒大了,總是要離開父母的。”李雨夢摟著父親的脖子,撒嬌道:“爹,你說什麼呀?女兒這輩子都不離開您。”

李滄海笑了笑,刮了下女兒小巧玲瓏的鼻子,說:“傻丫頭!”

吳一鳴笑道:“難怪大哥幾年不下雲崖。如果我有這麼可愛的女兒在身邊,讓我享受著這般天倫之樂,也不想再去江湖上拚殺了。”

李雨夢拉住吳一鳴寬大衣袖搖晃著,嬌嗔道:“吳叔叔,聽說武夷山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特別那玉女峰呀,九曲十八彎呀,簡直就是人間仙景,您也不帶雨兒去看看。”吳一鳴經受不住了,連聲應道:“好,好,等你爹的壽辰過後,叔叔就帶你去。”李滄海眼角含笑,責怪道:“雨兒,不要沒大沒小!”

“大哥,我們到大廳去吧,南北的朋友一定又來不少。咱們去跟他們敘敘舊。”吳一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