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顏呢?宛顏人怎的不在,上店裏去了?”顧老沙啞著嗓子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仿佛陷入了很刻意的沉默。
胥東一直在旁觀察,此時更是陰森著臉,盯著顧漠。
恰是在這時,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女子。這女子個子小小瘦瘦的,窄窄的鵝蛋臉上有一雙俏皮的桃花眼和好看的平眉。
她一出來,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這女子笑著跟大家挨個點頭,然後徑直走到顧漠身邊去,小聲問:“相公,怎麼了?”
胥東不禁眯起了雙眼,顧漠臉上的一抹絕望被他盡收眼底。
顧老的臉色也漸漸變得不太好看。
眾人屏息。
顧漠卻強撐起一個笑,牽起了這女子的手,走到顧老跟前:“明柔,這是爹,快點跟爹問好。”
然後顧漠又扭頭對著顧老說:“爹,這是明柔,徧州付府家的大小姐,現在是兒子的正妻。”
付明柔甜美地笑了笑,恭恭敬敬作了個揖,說道:“今日第一次見爹,明柔向爹問好了。”
這聲音和這笑容真是任誰也討厭不起來。
顧老愣住了,可是不過一瞬,他的臉上好似漸漸閃過了一絲無奈,然後,他笑了笑,點了點頭,嘴裏說了聲好。
付明柔見自己似乎被接受,她仰頭看了看顧漠,開心地笑了。
誰也不知道,此刻這個老人的心裏到底有著怎樣的痛意和,他是怎樣努力包容著這對他來說莫名其妙的一切。
隻為了一個字,和。
雖然他不甚清楚自己不在的日子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可是眼下他能看見的,是顧氏珠寶仍然繁盛,顧府仍然和睦,這平靜的背後縱是有他所不知道的千千萬萬,可他作為一家之主,為什麼要去打破這一份平靜呢。
這短暫的寒暄過後,顧家人開始給胥東道謝,並囑咐胥東務必在徧州多待兩日,準備好好招待他。
胥東當然是笑著說客氣話推辭著,客套完了,楊出荷帶老爺和二夫人去安頓,大家也準備各忙各的去,胥東請顧漠單獨留步說話。
人散盡後,冰風已經去門外候著了,廳裏隻留了胥東和顧漠二人。
顧漠繼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聲音裏刻意營造出一定的距離感,問:“不知胥東堂主有何事要問?”
胥東冷笑:“我要問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顧漠搖搖頭,苦笑:“在下愚笨,實則不知。”
胥東幹脆直截了當了起來,問:“多的我也不想說了,我也不想過問你們的家務事,我隻問你,她在哪兒?”
顧漠仍然保持一臉茫然:“誰?”
胥東有些怒意了:“枉她對你傾盡心血,顧漠,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顧漠低了低頭:“我們也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況且她已不再是顧家人,我們也不知她去了哪裏。”
胥東一把抓起了顧漠的領子,有些咬牙切齒了起來:“你再給我說一遍。”
顧漠麵色不改,卻也不甘示弱,一把推開了胥東,淡然地自顧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我說的都是實話,胥東堂主想知道的,恐怕從我這裏得不到。”
胥東眼中帶火,直直盯著顧漠。
顧漠眼中似冰,回應著他的目光。
半晌,胥東一個字也沒多說,悶哼一聲後轉身走了。
顧漠一個人在廳裏呆坐了許久,默默地,安靜地。
而後,顧晏走了出來,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問:“胥東堂主呢?不是說好留下用膳?”
顧漠好像很累,他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閉上眼緩緩趟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