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過後,雨下的多了起來,暖意也越發濃了。
人們身上的衣衫開始漸薄,除去了冬日的厚重感,似乎所有的人都帶著煥然一新的心情迎接春日裏的萬物複蘇。
宮中的一切從麵上看來一片平靜——國無繁雜重事,邊境安穩不亂,後*宮家和萬事興,這樣的波瀾不驚對樓蘭真來說,恐怕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這日顧宛顏正在後院裏琢磨著董師傅新教她的一套拳法,彎彎在一旁乖乖地趴著瞧她。
練了半天,有些累了,她坐到一旁去歇息。
顧宛顏端起水杯邊咕咚咕咚喝著邊想,距離去汾國大概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眼下柳鳳仙已經入獄,顧環的孩子也如願平平安安,徧州那邊她也隱有關注,顧氏珠寶勢態大好,好像在南方一帶又重回了珠寶領域的主導地位。
當然,樓蘭真固然是在暗中伸出了援手的。
她一直不敢聯係胥東。樓蘭真和顧府人包括她之間是有約定的,顧宛顏的真實身份,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
那次盛典上,見過她的人雖多,可皆為文武百官或者宮中嬪妃,誰都不知道她之前是顧府二太太。所以,如果這一切讓胥東知道了,恐怕會徒增一絲風險。
她無時不刻在思念著自己曾經的家人,思念著自己的好友。她一麵擔心著他們會不會責怪她、憎恨她,一方麵又在無奈地向現實一點點妥協。
老爺的病好了嗎?顧彰和楊出荷成親了嗎?顧漠......他還好嗎,又納妾生子了嗎?胥東呢,又可曾找過她?
她一概不知。
正想著,彎彎忽然蹭了蹭她,顧宛顏摸了摸彎彎的腦袋:“怎麼了?”
彎彎朝著一個方向嗚嗚叫著,顧宛顏順勢瞧過去。
隻見過來了一個小宮女,她畢恭畢敬地向顧宛顏行禮:“參見叢公主。公主,楚瀾衣的案子判下來了,後日午時斬首。”
顧宛顏聽了,雙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半晌,她緩緩開口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待這宮女退下,顧宛顏抱起彎彎站起來:“走,我們去找尊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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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樓蘭真恰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他聽見袁公公報顧宛顏求見,想了想便擱下了奏折走了出去。
顧宛顏見了樓蘭真,簡單行禮過後,正經道:“尊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樓蘭真盯著她打量了半晌,點點頭。
兩人一路走至禦花園,所有下人都被屏退了,包括袁公公——順便還讓袁公公帶走了彎彎。
他們之間一直沉默,這兩兄妹在禦花園裏走了不知道多久,樓蘭真終於是停了下來,忍不住開口:“到底何事?你究竟是叫本尊陪你來賞花,還是有事要說?”
顧宛顏也停下,笑了笑:“臣妹想問尊兄要一個人。”
樓蘭真疑惑,一挑眉:“誰?”
顧宛顏故意賣了個關子,說:“尊兄,如果那****私自出宮去,被素秋刺傷,卻沒有救回來,死了,如今你會如何?”
這似乎是個相當沉重的問題,樓蘭真想了半天,重重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回答。
顧宛顏接著說:“那日要不是楚瀾衣把臣妹送回宮來,臣妹恐怕當場就死了,連被予風聖師救回來的餘地都沒有。”
樓蘭真愣了愣,漸漸明白了顧宛顏的意思。
他的眉頭擰了起來,口吻嚴肅:“你......你可知道那楚瀾衣,他所犯下的罪行,放在樓蘭國,就是死上一千次也不足為惜!本尊本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赦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