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弈臉色陰沉,眾人也皆心存疑慮,不過見李弈不說他們也並不敢張口詢問。如此過了半晌,才聽李弈緩緩道:“襄樊失陷了。”
眾人聞言均是一驚,沉默了好一會兒工夫,才見葉同搖頭歎道:“若是襄樊再堅持幾年就好了。”
李弈早知道襄樊今年會陷落,是以得知此信後並不象葉同等人心裏波動的那樣厲害,臉色陰沉也隻不過是眼看著慘劇上演自己卻無力阻止的正常反應罷了。
他默立良久,心中已自有了計較,當下抬頭道:“都先不要走了,且隨我到大堂來。”說罷,轉身徑自向大堂走去。
葉同等人互視一眼,均知李弈有極重要的話說,當下不敢怠慢,急忙快步跟上。待眾人進了大堂坐定,李弈環視一下眾人,隨即輕聲道:“葉先生,你如何看待當今局勢?”
葉同聞言稍作沉吟,道:“大人,如今襄樊陷落,我朝屏障已失,如若再不能阻敵於長江之上,那江南大地不日便要被韃子鐵蹄肆虐。不過,朝廷雖然無能,當此之時,拚死一戰的勇氣想必還是有的,而如若真是這樣,那短時間內韃子必然渡不過長江,是以此時坐以待變、使台灣盡快繁榮起來才是最佳選擇!”
說到此處,他忽然抬頭望了李弈一眼,語氣誠懇地道:“大人,襄樊之失,便是因為沒有後方支持,雖然城高池深,最終亦不免陷落。我們必須以此為鑒,在台灣還不足以支持我們與韃子一較短長之前,萬萬不可意氣用事。”
李弈聞言心中暗自點頭,如今的台灣還不足以作為支撐的確是不爭的事實。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如果想讓自身擁有強大的“造血”功能,就必須將台灣經營成繁榮、穩定、無被敵人攻占之憂的根據地,但如此一來對時間的要求以及對財政造成的壓力都是巨大的,兩者之間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
反複斟酌之下,李弈隻好去除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將有限的財力大部分全都放在了台灣的基礎建設上,單純對軍事上“拔苗助長式”的投入並不是很多。而且由於人才可遇不可求,講武堂和各鎮官學培養人才又需要一定的時間,因此一直到現在,製置司作為台灣的“中樞”機構設置還不是很完備,就連各鎮的“鎮守”也大都是從泉州各衙門抽調的一些積年老吏。
現有的武將就更不消多說,除去尚義和於元化勉強算是正規軍出身的“將領”之外,其餘眾人不是雜牌軍出身便是“半路出家”。陳大舉勇猛有餘卻失之急燥,童柱為人沉穩卻謀略不足,祝青心思細膩卻不是指揮作戰的材料,就連李弈本人都是對冷兵器作戰徹底外行的門外漢。如若僅憑這些人,就算有十萬精兵在手,也不會是伯顏或者阿術的對手。
不過,葉同對朝廷的估計還是有些過於樂觀,另一個時空的曆史課本上可明明白白地寫著宋朝是如何兵敗如山倒的,如果此時自己再不加緊做好準備,那將來絕對也是致命的。
想到這裏,李弈不禁皺了皺眉,反複權衡良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道:“葉先生所言不錯,樊城破後,守將牛富率軍巷戰,終因寡不敵眾,與偏將王福一起投火自焚,勇氣不可謂不足。
而襄陽呂文煥雖然最終投敵,但他能在城中軍民拆屋作柴燒、裁紙作衣穿、外又無援兵的絕境下抵抗六年之久才被韃子破城,亦不是無能之輩可為。歸根結底,的確是失去了朝廷這個“大後方”的支持所致。”
說到此處,他看了看幾人,繼續道:“不過,葉先生還有所不知,此次韃子能攻陷襄樊,‘回回炮’亦為其立功不小。”
話音一頓,他見眾人均有些詫異,稍假思索便緩緩道:“‘回回炮’乃是韃子從西域征召的******人所造,是一種巨型的拋石機,上麵有‘刻度表’來計算射擊的精度,射擊既遠且準,呂文煥便是見其一炮便將譙樓轟攤,才獻襄陽投降的。
如今朝廷無能顯而易見,倉促之下對沿江一線的防守更是難以做出有效的布置,而韃子隻要在長江岸邊架設‘回回炮’做強渡打算,則沿江水師船隻想要靠近韃子都難,如此一來,長江天險能否守住已在未定之天,而一旦被韃子突破長江一線,後果便不堪設想。是以,發展武備已是當前急務。”
葉同聞言隻覺冷汗涔涔而下,想了想,正待繼續相詢,便聽祝青已經問道:“大人,那‘回回炮’與火炮相比到底孰優孰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