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晴空萬裏。
數百名甲胄嚴整的軍士飛馬奔馳在淡水鎮通往台北鎮的官道上,引得路旁田地裏忙碌的農人不時的抬頭觀望。李弈身披亮銀鎖子甲,被一眾親兵拱衛在隊伍中間,雙眼雖也望著四周如畫的風景,心中卻在暗自分析這十數日來的見聞。
剛剛興建安平之時,由於占地極少,李弈並不知道原住民實際已經遍布台灣全島,直到大規模開發之後才發現這一嚴重問題。而這些原住民雖然並沒有“領土”的概念,但卻有強烈的“生於斯、長於斯”的意識,因此在移民進行大規模屯田、修路時,這些感到自己長久以來的生活區域被移民大肆“破壞”的原住民便經常展開襲擊,甚至發生了幾起惡劣的“獵頭”事件。
為了鎮住局麵,李弈隨即采用了恩威並施的手段,一方麵對不聽話的部落進行武力彈壓,一方麵用糧食、蔬菜“獎賞”那些溫順的部落,這才沒有鬧出大亂子,但是移民與原住民之間的對立情緒卻仍然很強。
無奈之下,李弈隻好繼續執行“不許百姓私自在內地和台灣之間往返”的禁令,逼得男子比例很高的移民隻能與原住民女子通婚,總算使兩者之間的矛盾逐漸緩和下來。但如此下去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因此自從出了正月之後,李弈便乘船到了台灣,自南向北一路走訪原住民部落,仔細觀察實施進一步同化手段的時機是否成熟。
“大人,台北鎮看起來可不小呀。”身邊一直與他並轡而行的許二愣突然高聲喊道。
童柱一年前已經被下放到重建的歸遠軍中任都指揮使,而同屬李弈心腹愛將的許二愣則順理成章的接任了他的親軍統領一職。此時李弈猛然間聽見許二愣這一聲大喊,急忙將思緒屏出腦海,抬頭向前方看去,隻見遠處果然已經現出了一座大城的影子。
在開始營建台北城之時,出於今後南、北部平衡發展的考慮,李弈便已決定將沿海製置司等中樞衙門設在台北,因此台北的城池規模的確很大。之後,葉同也被他從一直處於中樞地位的安平調出,升任製置司掌書記兼台北鎮守,負責處理全台的民政事宜,反倒是他這個製置司大人還根本沒有進過台北城。
如今他突然見到自己這塊地盤的“心髒”就在眼前,心中頓時感到一絲欣喜和期待,當下一揚手中馬鞭,笑道:“日後咱們便住在此地,太小了怎行。”
許二愣聞言“嘿嘿”一笑,道:“反正大人走到哪我們便跟到哪就是了。”
騎在奔跑的馬背上講話並不舒服,因此李弈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道路已經清一色的換成了青石板鋪就,這青石板路雖然建造的很是寬闊,但與身後的官道比起來明顯要差了一大截,李弈見狀急忙高聲喝道:“全軍緩行。”
軍士們聞令立時從後到前依次減速,待所有軍士全部慢下來時,隊伍正好勘勘踏上青石板路。李弈收韁緩行,抬頭向前方望去,隻見巍峨的台北城已經近在眼前,但因為這條青石板路乃是順著淡水河岸所建,並不是很直,因此並不能看到台北城的正門。
待繞了好大一個彎兒,青石板路才漸漸直了起來,城門也終於落入眾人眼中。台北城正門開設在南牆正中,有大小三個門洞,主門洞上方篆刻著“台北鎮”三個大字,並加築有甕城,遠遠望去很是壯觀。
此時,距城門不遠處的護城河前方靜靜站立著一大群人,顯然是前來迎接的葉同等人。李弈急忙示意親兵讓開一條通道,微笑著拍馬上前,卻見對麵眾人也全都疾步迎了上來。
待走的近了,隻見為首之人正是葉同,身後緊緊跟著童柱、祝青和一眾台北鎮“官吏”,見了他均是深施一禮,齊聲道:“見過大人。”
李弈微微一笑,跳下馬來,道:“不用多禮了。”
葉同聞言抬起頭來,注視了李弈半晌,才有些激動的道:“一年未見,大人又清減了許多。”
李弈聞言惟有苦笑,這一年來泉州的事情確實不是很多,但台灣諸事均需他遙控指揮,勞心勞神的怎能不瘦?
他還未想好怎麼回答葉同,童柱和祝青便又已迎了上來“噓寒問暖”, 讓他直費了好半天口舌才和幾人寒暄完畢。等幾人話聲一停,李弈輕咳一聲道:“走,進城吧。”
葉同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的馬車,道:“大人請先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