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奚焰聽得連連稱是,但心中對楚天翔的為人卻是十分唾棄,不快的問道:“此計確是妙極,隻是你與流波邑落相交數年,為何竟如此落井下石?”
楚天翔麵色不變,昂然道:“昔人有雲‘良禽擇木而棲,賢臣相主而事’,小人雖是一介商人,卻也知道誰才是這雁然峰的真正主人!”,他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卻讓薄奚焰寒到腳底,暗生一計,決定在亂軍中便殺了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遂道:“既是如此,你就隨我前行,一起欣賞流波邑落火光衝天的勝景吧!”
楚天翔佯作驚怕,恭敬的應道:“大人有命,小人怎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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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楚天翔所料,來時匆匆的夏雨去也匆匆,陽光在不經意間重臨大地,交戰雙方主帥的心情也都變得如這陽光一般燦爛。剛到黃昏時分,八百蒼鷹衛和後續的一般步卒都陸續翻到了雁然峰南,先到的人在楚天翔有意無意的指引下,找到了一塊平整的草甸,並結為圓陣,保護後來的騎兵和步卒!一切都是那麼的隱秘,以致於流波邑落上下竟似毫無察覺。
圓陣在草甸上向著流波邑落的中心緩緩移動,由於隻有三百騎兵,卻有上千步卒,因此速度不可避免的被拖慢了下來,薄奚焰也曾想讓三百騎馬和自己衝陣,步兵負責掃尾,但是對桓天的了解讓他覺得這樣並沒有絕對的勝算,更重要的是,楚天翔給了他一個更有誘惑力的方案--將步卒放在前麵,到時以弓箭輪射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以流波邑落的人數而言,也許最多隻需兩輪就可以解決戰鬥。這是一個薄奚焰無法拒絕的提案。
而這個提案的代價就是,直到天已全黑,皓月當空,蒼鷹邑落的人馬才在對手的中心外圍列好了陣勢,準備交戰。
號角剛剛響起,流波邑落的中心便響起了陣陣鑼聲和鼓聲,一道火光衝天而起,映照著無數黢黑的身影向著蒼鷹邑落的大陣衝來,在這黑色身影上,令人驚異的混合著點點的火光和兵器的星星寒光。帶起了隆隆的蹄聲,宛如驚雷一般。
蒼鷹衛們首次感到了一絲不知對手是何物的緊張,而那些一般的步卒持弓的雙手更是不禁有些顫抖,在薄奚焰的怒吼聲中,軍士們才回過神來,射出了第一排箭。然而黑影的速度竟絲毫不為之減緩。
終於,有人看清了對麵衝來的怪物。
“牛!!是牛。。”
被尾巴上燃著的蘆葦草燒痛的公牛輕輕一甩雙角,幫著的利刃已經割開了這漢子的胸膛,沒有說完的話也就此凝固在喉頭。
八百一十四頭因尾巴燒灼而被激怒的公牛,披著的草編加上粗糙堅韌的厚皮,讓它們變得刀槍難侵,普通的箭頭對他們更是沒有多大的威脅,身後響起的隆隆鑼聲與火光讓它們飛一樣的向心中的避難所奔去。牛角上的那一千六百二十八柄則成了蒼鷹邑落勇士們的追魂噩夢。
終於,薄奚焰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逃亡,後麵跟著的是碩果僅存的幾十名騎兵。完全沒有注意到原本在身旁的楚天翔已經爬到了一棵樹上,一棵本不該在這樣的草甸上出現的大樹上。
大樹是前天剛剛從雁然峰移到這塊草甸上的,原本就是計劃中讓楚天翔脫身的一環,在數百頭發瘋的公牛麵前,恐怕隻有這樣一株大樹才能給他帶來平安,至於那些蒼鷹邑落的人們,驚惶之下哪裏想到還可以來這裏避難。
楚天翔正坐在大樹如雲的樹冠上,俯瞰戰場,桓勇已經帶一百精騎掩殺過來,卻是徒勞無功。在上千柄尖刀和無數的瘋牛蹄下,隻有一片血肉模糊,不少出生入死都不會皺下眉頭的漢子此刻已忍不住嘔吐起來,直到此後幾十年,這裏的花都比別處開的旺上許多,牧草更是要高上幾寸。
看著眼前逐漸歸於寂靜的戰場,楚天翔終於鬆了口氣,心頭微感欣然,而更多的卻是深深體會到“一將成功萬骨枯”後的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