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勇初時聽的連連點頭,待聽到楚天翔要上路時,臉色又一次黯淡下來,哀聲道:“我知道攔不住你!此事太過凶險,賢弟可千萬要擔心!若你有個三長兩短,為兄也隻有提頭來找你了!”
楚天翔豪笑一聲道:“按照我們中原習俗,戰前可不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桓大哥你是烏桓的英雄,怎麼今天如此婆媽!小弟去也!”,說罷,揮手而去,隻留下一個傲岸的背影和那朗朗笑聲。
桓勇終究沒有笑出來,而是朝著楚天翔遠去的背影深深躬身一禮,宛若雕塑一般久久沒有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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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然峰北,蒼鷹衛的鐵騎正在躊躇不前。由於相對流波邑落來說,人力的優勢過於明顯,所以戰前他們並沒有什麼縝密的計劃,加之久居草原、來去如風,向來不受地形束縛,因此也沒有想過眼前這座山峰帶來的困擾。當然,對於馳騁草原的良馬和自小長在馬背上的烏桓人來說,騎馬翻山越嶺倒也並非難事,然而山路崎嶇,又被這場雨淋的泥濘,隻有中間一條道可以縱馬,如果依次而行,隻怕到天黑也難翻過峰去。
薄奚焰此刻是極其的煩躁,昨夜的清茶雖然未讓他醉去,可顯然也沒給他帶來清醒的思考。一直到了山前,他才發現這次的出征準備的並不充分,眼前這狹窄的山道最多並行兩騎。若是一路上有伏兵侵擾,隻怕損失會慘重的多。不過薄奚焰並沒有改弦更張的打算,以蒼鷹衛的戰鬥力而言,眼前的意外為他帶來的最壞結果不過是己方多死些人罷了。至於要到明早才能完成全隊翻山,開始進攻,他更是不放在心上,仇恨既然已經埋藏了二十多年,再多一日又有何妨?
薄奚焰臉上的刀疤上泛起了猙獰的紅色,隨即吼道:“蒼鷹衛聽令!按原計劃翻山!須要當心伏兵,遇有可疑人,一律:殺!”
話音剛落,弓弦聲便應聲而起,遠處一個藍色的身影有些笨拙但卻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幾隻襲來的利箭,以一種奇怪的速度迅速靠前,口中大呼道:“薄奚大人!是故人來訪,箭下留情!”
一絲鄙夷之色閃過薄奚焰的目光,他嘿笑了一聲吩咐道:“住手!帶他過來!”
楚天翔又一次被幾騎精騎圍著,移到了薄奚焰的馬前,此刻他的藍布衫上早已泥塵斑駁,臉上也灑著些泥點,卻偏偏做出一幅諂媚之色,顯得非常的滑稽可笑。
薄奚焰打心底裏有點厭惡,但是眼前這個顯然剛從流波邑落過來的人,對他的價值不言而喻,因此隻得堆出笑容道:“原來是楚先生,莫非您是要做當日所說的那識時務者了?”
楚天翔的臉色由白轉紅,似是也有些赧然,隨即又化為諂媚的笑容,薄奚焰對中原人的印象大都在那些隨機應變,頗能屈伸的邊境客商身上,看見楚天翔如此形狀,覺得極為相仿,疑慮才算是被徹底打消。笑道:“莫非桓天不肯答應老夫的三個條件?”
楚天翔恨恨道:“那老兒不知進退,幸好我知機的快,打算去投奔大人!若非如此,眼前大人的大軍一至,小人隻怕立刻要化為齏粉,被他累死了!”,說完重重的朝地上唾了口唾沫,引得薄奚焰哈哈大笑,不迭聲的讚道:“罵的好!”,原本輕視楚天翔的心中也生了些好感。
楚天翔卻眼珠一轉道:“我在半山腰便看見大人兵馬在此,現在依舊未動,莫非大人打算半途而廢了?”
薄奚焰被他說的一歎道:“山路難行,此路隻能並行兩騎,行來想必頗為費時,方才正是為此斟酌進兵之法!”
楚天翔笑道:“流波邑落不過兩三百人,大人的八百鐵騎便出動個十之一二也就夠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難道三百鐵騎還不足以取勝?”
薄奚焰笑道:“那倒也是,隻是若過去的人少了,地形不熟,隻怕要費些周章!若是桓天設伏於路旁,那就更是不妙!”
楚天翔淡淡笑道:“這有何難?先派三百步卒於前麵開路,將三百騎兵置於隊中,再留兩百步卒斷後,並接應後麵人馬。如此一來,今晚之前便可下山。下山之後,找平坦地方結陣列團,到時三百騎兵如出籠猛虎,加上數百步卒從旁掠戰,贏了此仗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