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蒼鷹折翼(下)(1 / 3)

桓勇索性將流波邑落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了楚天翔,對於原本是遊牧民族的他們來說,戰爭與和平從來都不過是一線之隔。按照楚天翔的構想,整個流波邑落無論男女老少迅速的運轉起來,迅速成為一部精確分工的戰爭機器。

直到第三日的黃昏,打製匕首小刀的隆隆鐵錘聲才漸漸平息,和邑落原有的短柄武器加在一起稍作清點,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千六百二十八柄。婦女和孩子們則在這兩日裏準備了堆積如山的蘆葦幹草和充足的幹糧,獵刀短劍都被磨得蹭亮,在落日的餘暉下閃耀出星星點點的寒芒。

蒼鷹邑落這時也是一派喧鬧景象,蒼鷹衛們剛剛喝完血酒,不足周歲的小牛血,加上磨成粉末的鹿茸混入上品燒酒中,足以讓任何一個戰士在飲完後亢奮不已。打了結的舌頭囫圇的說著醉話,嘻笑怒罵。巔峰時期的蒼鷹衛,人數曾逾兩千,而北遷到烏桓之後,所存者不過區區八百,這八百人個個都是死裏逃生,從刀尖上滾過來的亡命之徒,對於明天的大戰竟是絲毫未放在心上。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區區兩三百人的流波邑落,大約隻需要半個時辰便可殺的精光。

未能入選蒼鷹衛的青壯男子們則或在磨刀,或在緊弓弦,盼望著這次出征能獵取幾顆人頭,為下次選衛打好晉升之階,獲得邑落男子們人人渴求的光榮。而女人們燉煮牛肉的香味此刻已在空氣中彌漫著,讓人垂涎欲滴。無憂無慮的孩子們則鼓著腮幫拿著號角用力吹奏,全然不知這嗚嗚的悶響正是閻羅對他祭品們的淒厲召喚。

邑落中唯一安靜的地方就隻剩下薄奚焰的大帳,守衛們早早的便將禁入的木牌掛了起來,這意味著沒有人再可以進去打攪他,前些年曾有個平素甚為得寵的女人不信邪進去找他,結果卻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越木牌一步。

絕對不會有人想到,設下如此森嚴的警備,薄奚焰為的隻是安靜的喝上一杯清茶,憑心而論,他並不喜歡茶水那種苦澀的滋味,雖然他也偶有幾次品出了其中的香甜,不過他還是更喜歡燒酒那一口灌下去,從嗓子眼暖到小腹的感覺。自打偶然聽外族人說起桓天喜歡獨自品茶之後,他便煞費苦心的托往來的中原客商搜羅最好的茶葉帶到北麵來,想要一解其中的滋味,看看究竟有何迷人之處!當然,更重要的是,無論何事他都不願落於桓天之後,即便是飲茶這個小小的習慣。

很快,他就發現了喝茶的好處,起碼,在出征前夜,作為主帥,清醒著總好過醉的跟爛泥一樣,尤其是殺了那個打擾他喝茶的女人之後,他感到眾人目光中的敬畏又增了幾分,以至於讓薄奚焰心內一飄飄然,認為自己窺破了桓天飲茶的秘密。

大戰前夜,殘月如鉤,夏日的晚風帶著陣陣草木香氣在原野和山林間飄蕩,醺醺然催人入眠,然而在隔峰相望的兩個邑落裏,今夜,無人入睡。。。

當晨曦再次降臨大地的時候,還捎來了一絲細雨,潤物於無聲。楚天翔仰麵負手站在饒樂水旁,任由雨水潑灑在臉上,雙眼卻緊緊盯著天際,看著一抹抹雲彩閃過。

桓勇與楚天翔一夜長談,剛剛明白了整個計劃,眼見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要被這突如起來的大雨澆熄,不禁悠悠歎道:“當真是天要忘我族人麼?!這麼些年來,還是頭一次在這個天落雨!”

楚天翔輕輕的揉捏了一下似乎仰的有些酸麻的脖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雲隨風去,夏雨匆匆,應是不妨事了!”

桓勇豪笑道:“哈,那看來這個老天還是很公道的,我竟是錯怪他了!”,剛剛提起的心終於又放了下去。

楚天翔這時也放下心來,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該走了!”

桓勇黯然問道:“這場雨來的如此突然,薄奚老兒會否改日來攻?”

楚天翔搖首道:“我去和議的那天,他便蠢蠢欲動,待機而發了。昨夜回來的哨探說昨夜蒼鷹邑落燈火通明,離開極遠便可聽到喧鬧聲,與前兩日完全不同,依我看必是要有所動作!這場雨對我們來說事關全局勝敗,而對薄奚焰來說,至多不過是讓進攻延緩半個時辰罷了!所以他的計劃絕不會因為這區區一場雨而改變!他若清晨出兵,那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我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