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要結束,康熙招呼太監領孩子們出去玩。估摸著他們已經走遠,康熙才讓我走出來。他沉著臉道:“隻此一次,再無二例。”
我磕了頭,跟著太監走了。
按照康熙的旨意,我被安排在離京城數十裏以外的一處小院之中。這裏有宮女、有太監,可是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我也不能走出院子門一步。我又過回了原來那種四體不勤、衣食無憂的寄生蟲日子。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這天,我剛起床,聽到外麵一陣嘈雜之聲,便起身來到了院子裏。
剛走到院子當中,院門便被來人一腳踹開。等到我看清對方是誰,早已目瞪口呆了。
十三亦是愣在原處。一名看護這裏的太監跑了過來,跪在十三麵前,道:“十三爺,您這不是要了奴才的命嗎?”
十三悲愴的大喊:“那又是誰,把我的命要了去?!”
太監無法,隻得差人趕緊去稟報康熙。
十三和我就這樣麵對麵的站著。十三好象有很多話要說,卻無從開口。五年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十三也不過剛滿三十五歲罷了,若是擱在現代,正是屬於黃金年代的男人。他的容貌變化也不大,隻是,隻是眼睛裏的滄桑和酸楚卻無法掩飾,而且他也不打算掩飾。
五年的時間,卻像五百年,我們彼此凝視著,隻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終於,還是我先開口:“胤祥,你還好吧?”純屬無話找話。
十三不回答,卻反問:“你怎麼可以五年都不出現?”
我知道,我必須給十三一個真實的答案。我請他進入了書房之中,我們麵麵相覷,仍然不知道如何說起。
我決定要向他坦白我和十四的事,正要開口,十三卻搶先說道:“好了,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們回家吧,孩子們想念額娘呀。”說著,他就要伸手拉我。
我卻避開,說:“胤祥,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十三搖頭,說:“隻要你回來就好了,其他的不要多說了。”
“胤祥,我不能回去了!你知不知道呀!”我的眼淚一下就滾了出來。
十三緩緩轉過身去,道:“你真的要說嗎?我不願意聽呀……”
“胤祥,我們不能騙自己。我和胤禎……”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你非要這麼折磨我嗎?”十三大聲喊道。
我緘口不語。十三仍然背對著我,他已經是不願意見我了吧?也好,也好,說來說去,不論是十三、還是十四,都是我負了他們……
十三像是自言自語的道:“五年了,我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誰知道,竟然會和他在一起。我也曾得到稟報,說是老十四迷戀一名女子,我想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根本就沒有在意。珮珮呀,你歡天喜地的來給我說,額娘回來了!隻是不知道皇瑪法為什麼不讓你們見她。我就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我想,不管怎麼樣,我也要見到她一麵!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我們為什麼非要這樣的錯過呀……”
他轉過身來,滿臉俱是淚水。十三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急切的問:“我們一定是有誤會的,對嗎?你是在氣我罷了,對不對?”
我無法回答。十三從懷裏取出他為我畫的那幅畫——酒醉海棠春,願為花下魂,說:“你說過的,‘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不算數了嗎?”
我強迫自己恢複平靜,對十三說:“就算你恨我,我也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這樣一個漫長的故事,對康熙來說,也許隻是憤怒而已。對十三來說,卻是絕望了。但他仍然努力向我解釋,老四送他厚禮的“深意”,不過是為了監視他。可是,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錯過就是錯過,命運隻敲一次門,我們放走了機會,就不會再有第二次。就像兩條溪流,曾經交彙到一起,但卻沒能融合,最終還是各奔西東。
看著他的牙齒,把嘴唇咬破,沁出的血絲,卻已帶不給他任何痛感。十三,我是欠了你,是欠了你。是我這個不該出現的人,欠了你們所有人的債。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十三悠悠道出一句。
他看了看我的肚子,說:“你忍心讓他失去自己尊貴的身份嗎?”
“我隻想生下他,就和他一起相依為命吧。”明知道康熙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我,卻還是報著一絲幻想。畢竟,等到孩子落地的時候,康熙也差不多就要殯天了。
十三卻道:“他是你的孩子,珮珮他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你一走就是五年,孩子們失去了五年的母愛,你又如何補償?”
我無顏以對,遂答:“皇上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再見到孩子們的。”
十三卻道:“今日之事,定然已經稟報上去了。你放心,我會把一切都解決好的。你會再見到我們的孩子,”他又僵硬著說出後麵一句:“也會順利生下這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