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此時的阿晚麵白如雪,幾口鮮血噴湧而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溫吟弦猛地抓起阿晚的脈門,才發現她體內有兩股氣息正相衝,且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若再放任不管,隻怕阿晚會被活活逼死。
再不多想,溫吟弦將阿晚幾處保命大穴封住,自己閉目提氣,將內力灌入阿晚體內,試圖壓製住其中一股氣息。
但阿晚體內的氣息急而猛,幾番下來溫吟弦也已精疲力竭,於是他冒著內力逆轉的危險,高喊一聲,“卓衡,助我!”
原本不敢輕舉妄動的卓衡此時也衝上前來,同溫吟弦一道與那兩股氣息相抗衡。
原本就虛弱不堪的阿晚哪裏受得起如此強勁的內力,到兩人收手之際,她早已軟如棉絮癱倒在了一旁。
溫吟弦與卓衡各自調息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卻隻聽見溫吟弦語聲略寒的說道,“你們居然對她用了絳珠丹。”
卓衡閉目不語,心中早是五味俱全。
他哪裏不知絳珠丹的厲害,服用此物之人功力會一日千裏,即便是從未習過武,也能在短短數年的調教後堪比高手。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服了此丹就好比是殺雞取卵,一旦內力被提升到一定境界,若服用者不堪承受,便會被內力所反噬,傷及七經把脈,直到油盡燈枯而死。
卓衡怔怔望著阿晚,眸光盡透是數不清的刺痛與內疚,“阿晚哪裏可能承受得住,早在我帶她離開靖王府時,她就已被反噬的內力折磨了數年。我本想散盡她的內力,卻想不到靖王早已命高手將另一股氣息封入她體內,一旦她的內力散盡,同樣也會被另一股氣息所傷。我不忍看她受苦,便喂她吃了忘塵,隻希望忘記了一切能使她好過些。”
溫吟弦冷笑道,“區區一個弱女子,何至於招來嶽寒煙與你卓衡如此以待。”
卓衡搖頭自嘲道,“我自認結交過不少讓人過目難忘的奇女子,其中更不乏巾幗不讓須眉之輩。若將阿晚與之相較,大抵隻算的上是個略有膽識小女子。但就是這麼一個根本不識江湖為何物的女子,卻為了我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屢次三番與追我而至的仇敵周璿,就算每回之後都被嚇得眼淚直掉,但隻消一盞茶的時間,就又能笑著同我相視了。”
溫吟弦起身扶起地上的阿晚,替她包紮了手臂上的傷口,背對著卓衡淡淡道,“她就是那麼不知死活。”
卓衡眸色一冷,寒聲道,“當年靖王早就知曉我被困於乾國晉陽城,卻隻暗中派人監視而不現身。在我離開後,靖王就派人將阿晚帶回了靖王府,但卻將此事隱瞞了數年之久,直到數月前我才遇見了渾身是傷不省人事的阿晚。在逼問靖王府的人後才知道,阿晚被逼服用了絳珠丹,一旦遭險就會出手傷人,且……”
卓衡忽然欲言又止,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溫吟弦心知他有難言之隱,卻並不想逼問,隻淡回道,“事已至此,你打算如何做?逃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嶽寒煙終會找到你的。再者,阿晚怕是也經不起幾次三番的折騰了。”
卓衡點頭道,“她會到如此地步皆因我而起,若非遇見我,如今她定會是個相夫教子的好女子。等過些日子我便送她回乾國,但隻怕她的未婚夫婿早已成家……”
說至此,卓衡別過頭咬牙捶地,低吼一聲,“是我,是我害她從一無所有,還落成別人手中的棋子,到最後就連性命都要賠上!”
溫吟弦抬頭望了眼蒼白的天幕,緩緩合上雙眸,一字一句淡淡道,“這便是命,半點不由人。即便當年阿晚沒有被嶽寒煙帶走,若她命中注定半生坎坷,誰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卓衡凝視著沉沉昏睡的阿晚,一如當年的模樣,卻也再不是那時的她。
“難道……真的就鬥不過天……”
溫吟弦冷哼一聲,忽然從抓起身旁的青翎劍朝前方的大樹飛去,劍身深深沒進了大半,枯葉零落,如片片飛舞枯蝶。
卓衡一驚,回頭就看見溫吟弦將阿晚扶坐起來,閉目運氣,眉宇間一派清冷。
“快住手!你再這麼擅用內力,隻怕會比阿晚死的更快!”
溫吟弦不在意的一笑,“若我能在被滿身毒血害死前救她一命,那也算和天爭了一回。”
卓衡頓時語塞,不經意抬頭,卻看見不遠處迎風而立的曼妙身姿。
“你帶朝辰先離開這兒,往北走別停駐。”
“那你……”
溫吟弦淡回道,“靖王要找的是你。”
卓衡沒再多言,默默注視了阿晚片刻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