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她是何人?
大抵在街上隨手拉過一人來問,都會篤定答道,”那必是朝辰郡主,她若稱第二,何人又敢稱第一。”
據聞在朝辰郡主十二歲時出席國宴,就已豔驚四座,外邦之王皆驚歎此女之容乃洛神在世,西子見之也當掩麵含愧。
誰知朝辰在聽後卻起身作福,淡定笑道,”朝辰不過區區凡女,何以與洛神相比美。而西子為國獻身,其節操天地可鑒,沉魚之容不過後話,其忍辱負重之心才是後人理當稱讚之物。”
此語一出,各王無不心生敬意,自此乾國朝辰郡主之名更是遠播。
如此絕代佳人自然為皇孫貴胄所愛慕,但舉國皆知朝辰郡主尚未出世,其父康王就已與溫丞相定下指腹之約。即便數年後康王府敗落,王爺王妃相繼離世,丞相仍堅守承諾接朝辰郡主入言府,隻等三年孝期後讓溫吟弦娶其過門。
如今三年將過,溫夫人早喜笑顏開樂滋滋備齊了嫁妝,裁好了紅嫁衣,就等朝辰過門。
但就在兩日前朝辰忽然不見了蹤影,隨即有人送上書信,”尋朝辰郡主,初八天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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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辰郡主是誰……”
阿晚耷拉著腦袋靠在船艙上臉色煞白,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忽然船身輕微晃動了幾下,她眉頭又是一緊,都快揪成了米勒。
溫吟弦像是剛被吵醒,半睜開眼還很是迷茫,這樣子倒少了七分疏離多了三分溫和。
他撩開遮眼的發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又猛得站起身,可手腕處還連著流雲鎖,這一拉就把阿晚給拽倒在了原本就不大的艙裏。
“你……”
阿晚隻覺得一陣天昏地暗,額頭上瞬間就起了個大包。緊接著鼻間又是一陣溫熱,暗紅的血緩緩流下,沾在了白淨的衣襟上。
原本在外頭的傅南風探進身子,道,”明早就到紅鄉了,天馬寺就在……晚姑娘你這是……”
阿晚好像沒聽見似的,站起身揉著腦袋喃喃自語著,”糟了……又弄髒衣衫,春兒又該嘮叨了……”
下一刻卻見她朝前軟軟一傾,幸得溫吟弦及時擋下,才沒再摔。
“阿晚?”
“好像是昏過去了,下船後找個大夫替晚姑娘瞧瞧。”
溫吟弦點點頭,眼角尚帶著倦意,扶著阿晚的手不經意顫動,指尖都泛著淡紫。
艙內的簾子半開著能瞧見江麵上的倒影,春夜蛙鳴蟲鬧。船滑行過的痕跡激起千層漣漪,波動著月色星辰的魅影。
溫吟弦站在船前,靜佇無言。
傅南風擺著船槳悠悠眺望著遠處不經意道,“我強行帶你二人離開,笑兒卻隻是避而不見,你如何看?”
溫吟弦沒怎麼在意的挑開手邊酒壇的封膜,淺淺嚐了口才心滿意足的抬頭,“好酒,果然薛師傅釀的醉夜才是人間極品,可惜一年才出三壇。”
傅南風不知何時竟躲在了一丈開外,衣袖遮著臉悶悶道,“才出三壇的好酒全讓你一人獨享了,還有什麼不滿的。”
誰都道天下錦樓的傅南風無所畏懼,就算過刀山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但偏偏這錚錚男兒對美酒一點轍也沒有,別說嚐一口,就算是聞多了酒香也會醉。
溫吟弦見他如斯模樣,雖覺有趣卻故作正經的問道,“南風,你既然不勝酒力,那你成親時如何能麵不改色喝下眾人的敬酒?這件事可一直困擾我多時,今日你可要如實道來。”
傅南風聽言忽然一窘,假意咳了數聲,見逃不過才不情不願的偏過頭,“那是……那是吃了蕭祈給的藥,說是能千杯不醉……”
“哦?”
溫吟弦故作明了狀,卻又疑聲道,“可我怎麼聽說之後有人整整三日沒有出過房門,連新夫人回門都沒陪著去?”
傅南風咳得更大聲了些,這時卻是真被嗆著了……
“我想……你該不是被蕭祈給……將了一軍?”
傅南風原本想躲回艙裏,卻隻聽見背後傳來一記悶哼,回頭卻不見了溫吟弦的蹤影。
“吟……”
聲音嘎然而止,傅南風僵直在那兒動彈不得,看著從背後忽然冒出的溫吟弦,臉色鐵青。
溫吟弦隻無奈笑了笑,探身將熟睡的阿晚抱出,“南風,這一趟你去不得。一來你與我同行不好向樓內眾人交代,二來朝辰之事我也不想勞煩你。那就……後會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