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竟是意外的平靜,除了來送飯的人,真真連半個人影也沒瞧見。
溫吟弦本就是冷清慣了的性子,如此自是怡然自得。他每日看看書寫寫字,閑來無事便睡上半日,幾天下來麵色竟紅潤了許多。
可對阿晚而言著實是太乏味了些。
她走不開溫吟弦幾丈遠,他看書她就發呆,他寫字她便吃飯,若他睡下了她自然也隻能在一旁假寐。
這一日天氣甚好,院外開了幾株粉花,已有花蝶在四周鳳舞翩翩。
溫吟弦手持著狼毫沒見下筆,阿晚在一旁正吃得歡,見他如此便忍不住湊近瞧,雪白的宣紙仍是空空如也。
“昨日你寫了曹孟德的觀滄海,前日是李青蓮的將進酒,那今日呢?”
溫吟弦詫異的盯著她,老半天才緩緩問一句,”你念過書?”
阿晚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識字,就是見你寫了才想起來的。”
溫吟弦遞過狼毫,笑道,”那你來試試。”
阿晚急忙擺擺手,一臉的驚慌,”還是別了,我怕會教你笑話去。”
溫吟弦滿不在乎笑道,”你的笑話早見慣了,不怕多一條。”
阿晚硬著頭皮接過狼毫,對著宣紙卻直發愣,想了半天才搔首道,”寫什麼?”
溫吟弦想了一想道,”寫你的名字便好。”
阿晚聽完卻沒見動筆,眼睛直溜溜的瞪著紙,過了片刻竟掉下淚來,染濕了一大片宣紙。
“我不知道……”阿晚苦笑著抬頭,毫不淑女的用袖子抹著眼淚,”我忘了自個兒的姓了。”
“忘便忘了,就當從未有過。”
溫吟弦歎聲敲向她的額頭,順手遞上錦帕。
阿晚忍住了眼淚,不住點著頭,卻終還是放聲大哭起來,活脫脫要把這些日子來的苦楚與委屈全數吐出來。
可惜好時光總那麼短暫,麻煩已接踵而至。
門外站著兩個彪形壯漢,一人持鐵環大刀,一人背牛角巨弓。
“傅堂主有請二位!”
阿晚縮了縮肩,附在溫吟弦耳邊輕言道,”他們是誰,怎麼像兩座大山似的?”
溫吟弦低頭笑道,”二人是天下錦樓的雙煞,拿刀的是天煞,背弓的是地煞。他們出身西域,自然不同於中原人士。”
阿晚蹙眉道,”這一天得要多少桶飯才夠他們吃的?”
溫吟弦蹙眉深思了片刻道,”恐怕要三大桶不止。”
阿晚一臉驚恐的掃過二人,手指掰了又掰,最後歎聲道,”一月下來竟要吃掉普通人家半年多的口糧,也難怪要靠賣命才能養活自個兒了。”
“姑娘這可算錯了,天下錦樓的飯桶是普通的三倍,所以這一月下來該是一戶六口人家一年的口糧。”
說話的正是信步走來的傅南風,他笑盈盈的瞧著阿晚,手裏提著一把看似輕盈無比的寶劍。
溫吟弦迎上去徑直接過了劍,一手握住劍柄,另一手緩緩褪下劍鞘,薄如蟬翼的劍身在光下透著晶瑩。
將劍收起,他卻轉而遞給了阿晚,淡淡道,”你不會武也無妨,帶著它要緊時候也能用上。”
阿晚瞧著手裏頭的劍愣了片刻,不解問道,”給我?”
傅南風朝溫吟弦深望了一眼,後不急不慌對阿晚解釋道,”這把是青翎劍,與溫吟弦的翎影刀出自同一塊熔石。此劍輕巧無比,最適宜防身之用。”
阿晚眨眨眼,掏出懷裏的刀傾首笑道,”有刀有劍,我大抵也算半個江湖人了。”
“哦?”溫吟弦緩緩走在前頭,散落在衣襟邊的發在風中輕舞,微微一剔眉,不屑笑道,”午時剛過,莊周曉夢還早了點。”
“……”
“嗬嗬,吟弦你又何必這麼說,晚姑娘也不過是想過把江湖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