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投石問路(2 / 2)

幾天前,潾潛入平章政事[3]伯顏的書房,一名高麗官員正用顫抖的聲音求情道。他手裏拿著的多封信劄也隨之搖晃起來,發出沙沙細響。撒兒塔兀勒人[4]摩挲著彎曲的胡須,一臉難堪地望著官員,嘖了嘖嘴。這個色目宰相本名阿布?別克兒,祖父是賽典赤?贍思丁--忽必烈執政時期的著名宰相,伯顏之名受賜於忽必烈。他深受先帝和可汗的信賴,連續任職中書平章政事十年有餘,在一眾臣僚之中是首屈一指的領導者,並世襲“答刺罕”之號,享有九次犯罪不罰的特權。麵對愁眉苦臉的高麗人,伯顏無可奈何地開口道:

“可是,這不就是高麗王請求謁見陛下而遞呈的文書嗎?皇上早已下令命高麗王放棄入朝,返回開京。據我所知,高麗王已在西京折返。我沒理由接受這份文書啊。”

“這正是前王的策略。為了阻止高麗王謁見陛下……”

“不管過程如何,都已經遲了。我不能接受這份文書。不然你就將它作為揭發益智禮普化王罪行的告發狀呈上去吧。”

“這麼做無異於將效忠於陛下和皇後娘娘的高麗君臣趕盡殺絕啊。前王已經察覺到這些書劄的存在,還派探子潛入微臣的住所,試圖將其盜走。他邀請包括微臣在內的使臣團前去赴宴,借此機會偷偷派人潛了進去,做得滴水不漏。這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密函難道要當作證物就這樣公然地交出去嗎?哪兒有這樣的密函啊?”

“那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伯顏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站起身來。他一臉不悅道:

“這種事,私下解決才不會令眾人陷入苦惱。你們不僅向中書省遞交了請求讓益智禮普化王回國的文表,還夾帶了這些表露高麗王真心的密函。我不與你們計較已經是網開一麵了,你們理應心存感激才是。”

“微臣怎會忘記大人的恩惠呢?想必答刺罕也不會忘記微臣的誠意。懇請大人救救微臣吧。”

高麗人將一個用綢緞包袱包裹的盒子放到桌上,悄悄推至伯顏一側。伯顏卻冷漠地背過身去。

“不可,不可!我能做的隻有這些。至於那些書劄,不管你是要不留一絲痕跡地全部銷毀,還是利用其它門路呈給皇後,都隨你便!這是我能給你的所有忠告。”

高麗人連連叩首求情,背過身去的伯顏卻無動於衷。最終,高麗官員隻得將那十幾封密函揣在懷裏,走出伯顏的書房。他不舍得張望著桌上的盒子,卻又不敢將它重新取回來。

伯顏是海山需要特別關注的人物。他對皇上和皇後的影響力巨大,又不同於其他蒙古貴族,並不在乎繼位者的血統。潾此番潛入這裏原是為了探查伯顏,不曾想卻獲得意外情報,令他產生了動搖。他感知到自己從來都不曾忘記過的謜正麵臨著危險,立刻尾隨起那個被伯顏轟出來的高麗官員。他將探查卜魯罕皇後及其支持者的任務拋在腦後,夜以繼日地追查起高麗使臣以及他們所接觸的人。持有問題密函的護軍宋均在請求伯顏幫助未果後,再次奔赴別處會見另外一人,而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潾的胞兄--瑞興侯王琠。在聽過宋均的一番傾訴後,王琠挺身而出,欲要為他介紹一人,並稱此人能幫他解決此事。他們決定在使臣團回國前一日,於祗侯司內會麵。

潾甩開別乞,急匆匆地奔赴祗侯司。他一刻都不敢耽擱,冒著刺骨的寒風飛速抵達了目的地。在翻越圍牆潛入祗侯司後,他發現了院子裏的王琠,可剛安下心來沒一會兒又立刻皺起了眉頭。不出所料,王琠正同那人待在一起,隻是,此人卻並非他所猜想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