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晚我潛入了目標人物房間的陽台,運用功力演奏著小提琴,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影”要我用小提琴殺人,因為小提琴發出的聲音會被其他人聽到,而我至少有幾十種其它的方法可以悄無聲息地殺人,但我沒問,一個殺手是不能有太多的問題的。然而就在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那抹熟悉的眼光,透過白色的薄紗窗簾,我看到了叔叔那留著血的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我從未見過叔叔笑得這麼地安詳。世界仿佛在那瞬間靜止,我不能相信我第一個要殺的人竟是我一直想要留住的人。
我撲上前去,抓住奄奄一息的叔叔的雙肩,“為什麼?”
叔叔的眼光飄向遠方,緩緩地說著埋藏在心裏多年的話,“我愛你媽媽,所以我為了她照顧了你這麼多年,本來我早在你媽媽死的時候就想要去陪她,可是為了對她的承諾,我活了下來。自從你爸媽死後你就一直不哭不鬧,就像是一塑雕像,但是我們況家隻有你這根獨苗,所以我決定送你到幻影,就是想看你受不受得了苦,挺不挺得過來,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優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努力,你有能力繼承我們況家的事業,所以我很放心地把你父親的事業和幻影交給你。此生我已無所牽掛,隻想早點去找你的母親。”突然,他睜大眼睛看著我,似乎想要透過我的眼睛看出什麼,“你父母是我害死的,我殺了我的親大哥,同時也害死了我最愛的女人,哈哈……”
“我知道。”我無意識地慢慢地吐出這幾個字,等我發現時,我已經說出了口。
叔叔的笑聲赫然停止,難以至信地看著我。慢慢地似乎又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那也好。無憂,能不能幫我?”
“什麼事?”
“殺了我。”叔叔堅定地看著我,安詳地笑著,全身仿佛籠罩在一片白色的光芒中。
“好。”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他的要求,隻是雙手已經不受控製地拉起了小提琴。一直以來,我都想要留住他,想要他對著我笑,以我為傲,想要他告訴我,我是一個有人疼愛的孩子,隻是單純地想要他在乎我的存在。明明我是如此強烈地想要留住他,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答應他,或許是我已習慣於迎合他的每一個期望,或許是我埋藏在心底深處連我都不知道的恨意,更或者是我等待已久,出現在他臉上那發出光芒的微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天晚上,我殺了一個我一直想留卻留不住的人,就像我父母一樣,永遠地離開了我,我的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為什麼每一個我在意的人都沒有在心底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給我呢,是不是我真的不值得他們愛呢?
我很想哭,卻哭不出來,就像我父母死的那個晚上一樣,流不出一滴眼淚,隻是心很痛,很空,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與深不見底的空洞將我整個人都吞噬掉,原本活著,卻已死去。本文首發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