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使召見小底,有何吩咐?”
不消片刻,一個身高七尺、麵色白皙,一身皂色長衫的青年人,便隨著去而複返地沈靈燕進入到了房間,束手躬禮站到了劉醒眼前。
上下打量他一翻,隻見他一雙劍眉濃密懸於額下,兩眼炯炯甚是有神。那雙丹鳳眼,竟與如此一張書生一般的臉配在一處,頓時讓人感覺甚是可惜。微顯厚實的上唇,與薄薄下唇對應。兩頰顴骨微微突高,令人見其麵便可知當是個幹練、不喜言談的人。
“你便是沈默、沈兄弟?”
微笑著,問過一句,劉醒對他擺手示意,讓他坐到麵前的椅子上。
沈默也不推讓,道謝一聲坐到椅子上後,擠出一絲笑容對劉醒問道:“都使,您傳小底來,有何勾當要吩咐俺做的,隻管叫小妹轉命一聲。您傷未痊愈,小妹通傳,俺去做了便是。”
輕搖頭,劉醒慢條斯裏、故作神秘地說道:“許多人,是該假第三人之口與其相交。有些勾當,也不是讓人通傳一聲,便可使行事者盡皆明白的。俺叫沈默兄弟你來,不是有什麼勾當要你去做,而是有一件以我感覺,唯你可為的差遣要你來做。”注:1
“是何差譴?還請都使明說直言。”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的表情,沈默說完雙眼緊緊盯住了劉醒。
喲嗬,還是個急脾氣!見他如此,劉醒心中登時也生出了小小壞心思:你越急,小爺越不那麼快讓你知道要你做什麼!嘿嘿,不信沈洋殺了你爹,你還會跟小爺這裏鬧什麼別扭不成。
念如此,劉醒再開口,依舊是繞著彎子、反問他道:“沈默兄弟,你原在南島上做什麼差遣?”
劍眉微皺一下,沈默急急答道:“稟都使,某家在南島本任漢軍副隊正、兼領沙門寨中轉運押司職。”
“哦,這樣說來,你於那沙門寨,乃至大小蠍子島等處的情況,早已全都了然於胸咯?”興趣盎然起,劉醒說完心中暗思到:真沒想到,這個沈默居然不隻是是漢兒附兵的副隊長,還特麼的管著南島從前的轉運事。
凡是轉運,都必然要在沙門寨與下屬各個分營經常往返,以便各處糧草不待空倉便可補足。他掌了轉運的職司,無疑將會讓小爺不再需要派出踏白斥候兵去偵察,便能輕鬆掌握周邊每個島上、乃至於沙門寨中的情況。
依舊直言直語,沈默爽快作答:“稟都使,不錯,俺對這沙門地各處都十分了解。怎地,都使大傷未病愈,難不成現在就欲去奪其他分營?”
看他最後變成反問,劉醒還是不說出真實意圖,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聽聞沈默兄弟是韃子前朝的武舉人,敢問沈默兄弟,韃子的武舉都考些什麼呢?與南朝的武舉,有何分別呢?”
麵色更陰暗幾分,沈默卻不敢將心中的不滿發作,隻能悶聲答道:“稟都使,金人的武舉主考弓射、騎術、騎射、演陣法四項武科必試目。
此外,還要考經童、策術與算學。南朝的武舉,不值一提,已成許多身狀儒士求功名的弊端。而且,也有幾個皇帝不曾開武科了。”
重文輕武,體現在了科舉考試上!活該你趙家大宋朝要倒黴!聽完沈默回答的話,劉醒心中再次暗暗罵起遠在萬裏外的臨安宋廷來:從你們趙家老祖宗趙匡胤杯酒釋兵權開始,你們老趙家就他娘地武打江山文掌權,用武將、愛武將、怕武將。
科舉取仕本來是給國家選拔砥柱的渠道,到了你們手上卻給變成了讓那些滿口之乎者也,隻會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和玩弄孔聖人的家夥們出人頭地的坦途。武科舉成了文人換出身的弊端,自從有了科舉怕是唯你趙家宋朝這一代如此!
不給武將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隻讓那些個烏鴉一般空談、亂叫不停的文人幫你們看家。對上塞外苦寒地成長、崇尚勇士的女真人,遇上大草原上風餐露宿、與狼為伍的蒙古,不叫漢人吃大虧才是奇聞......
“都使,您究竟要俺做什麼勾當、有何差遣,莫再熬鬧俺,說與俺聽吧!”
眼見劉醒怔怔入神,不知劉醒是在腹誹南朝,沈默終於按捺不住急性子,問過一句後還不忘嘟囔道:“眾兄弟都道都使是個好漢,可怎的竟是與俺如此地盤桓不言正事。這般言其他不正主題,怎生竟似婆息呢......”
“哥哥不要胡說!”聽到他輕聲嘟囔的話,沈靈燕猛地從後麵伸手便在他的後肩上重重掐了一把,口中同時繼續低聲道:“都使定是怕初次與你相見,直將差遣交於你,你會不開心。熟絡方看便宜行事,你不也曾交過小妹,怎能如此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