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堂妹狠狠掐了一把,又聽到沈靈燕這般訓斥。沈默一邊回手去揉後肩、一邊憨笑著回望沈靈燕道:“俺就算說錯話,你這息兒怎生還是不改小時喜好,又來掐俺呢!”
言出半句回過頭,對正劉醒,沈默賠笑道:“俺地都使哥哥,俺雖是沒少讀那聖賢書,可絕非儒林仕子一般遇事婆媽當常理。俺是個直性子,您要俺做什麼勾當,盡管直言。您如此說來說去就是不說真實用意,真心讓俺心中焦急又不安呀!”
“不安?哈哈,沈默兄弟雖與我初次相見,俺也不是那大奸大惡之人。這不安,從何來的呢?”
訕笑一下,說完此話劉醒也覺得玩弄沈默急性子到了該停止分寸,所以隨即直入主題:“既是沈默兄弟不願與俺先熟絡下,俺便不再與你繞來繞去。召你來,隻為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沈洋兄弟譴人殺你老父。
既是沈默兄弟也選擇了入我紅巾軍,同舉義旗反韃虜。俺不希望日後俺們紅巾軍中有兄弟之間挾私怨者、上了戰場給自家兄弟背後放冷箭的事情發生。俺先問你,沈默兄弟。若是俺出麵做個說和人,你能否確保不在日後對你那堂兄背後下黑手、幹些內訌的事呢?”
接此問,沈默一雙丹鳳眼睜得老大,短瞬間卻沒有開口回答。瞪著眼睛想了盞茶功夫,他歎息一聲道:“咳,怎樣說來,都是俺那老父親不忠、不義、不孝在了先。沈洋是俺們沈家未來的族長,算是為族內清了門戶,俺於公義上不與他做敵。
俺能向都使您保證,絕不日後陣仗之中起內訌、更不會在他背後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俺不是原諒了那鳥廝兒。倘若數年後,俺們追隨著都使這般殺巨蛇、斬留守,破豐國、奪寧海,一戰殺滅千騎韃子兵的大英雄,光複漢家河山。
到時俺希望都使您為俺們主持公道,是文是武,俺與那鳥廝兒搏上一把。俺敗了,從此不再追究他。他敗了,必須還替俺父親賠上一條性來!都使,您若答應,俺沈默絕對言出必行,敢對天盟誓。”
直爽的脾氣、火爆的性子,劉醒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沈默的言行是如何考取的韃子朝廷科舉功名的呢?這樣一個人,由漢J們把持著的金人南庭科舉中,怎就讓他有了中舉的機會呢?
不是其才能絕對出眾,個中必有其他原由。否則單單他這脾氣與性格,都不會被那些與南朝執掌朝廷大權的儒者仕人們幾近相同的漢J們所容納的......
暗想過這些,劉醒對沈默更感可用。對他重重點了點頭道:“好,俺不用沈默兄弟你盟誓。俺相信從你言談,便知當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決計不會做出宵小之輩做的勾當來。俺也答應你,隻要來日俺們匡扶漢家河山得功成,俺做公證,讓你與沈洋搏上一搏。”
話至半句,語鋒一變。劉醒正色直視沈默道:“沈默兄弟,你也知道。原本俺們是劫了上一批登州轉運沙門的糧食,才敢起兵反了韃子的。然則那時單單隻是嗚呼一島、軍民千餘,劫來的糧食足以支撐數月。
如今俺們這紅巾軍,雖在寧海、豐國奪了不少糧食回來,卻也隻夠島上軍民吃上月餘。沈默兄弟既然兼著沙門轉運押司事,俺想到一個大膽地想法,不知沈默兄弟可願冒險陪著俺試上一試?”
“都是但請先說出來,俺才好答複您。”沈默不做寒暄,說完話雙眼直勾勾緊盯住了劉醒。
見其言容,知其心。劉醒也不雜言其他,直接說出了方才靈機一動中想出來,能讓沈默在沈氏一族、乃至整個紅巾軍中威望更高的辦法來。
“詐糧,誆兵。沈默兄弟去那沙門寨,就言說摩崖塢與大蠍子島、小蠍子島與嗚呼島上遭了海水淹。現今糧草,隻夠守營兵丁吃上五日,若想保著四島配軍不致餓死,唯有輕那狗知寨速調糧草來補充。
沙門寨中,韃子兵已是不多。若是那狗知寨同意給四島調運輸糧草,隻有派出漢兒附兵來押運。到時候,俺們讓他來個包子大狗、有去無回,連人帶糧,一並收了。怎樣,沈默兄弟可敢做此勾當否?”
(注:差遣,宋朝時候的口語中對職務、公幹等的稱呼,同差使意。勾當,意同做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