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妹子,火氣不要那麼大嘛。”的哥陪著笑說。
“開好你的車,少揩油,本小姐沒那個興趣。”灩秋一半是撒氣,一半,也是給自己壯膽。她想去新安街,又怕去新安街,車子離新安街還遠,她的心已怦怦跳個不停。司機挨了訓,不敢多嘴了,專心致誌駕起了車。灩秋又覺得對不住人家,人家也是出於好意,並沒傷害她,怎麼就能那麼刻薄呢。這麼想著,她衝的哥笑笑。的哥顯然是個老油子,這個年齡的的哥都是老油子,就喜歡跟小姐們搭訕,雖搭訕不到什麼,但也能消消寂寞。這個世界上,有誰不寂寞呢。天天抱個方向盤,絕對不比天天摟個小妹帶勁。
“聽說了嗎,明皇出事了。”的哥說。
“出事?”灩秋一驚。
“一周前的事。”的哥道。
“什麼事?”灩秋本能地緊張,身子往前傾了傾。
“有人去耍,結果耍出了命案,好幾條人命沒了,公安封了廳子。”
“不會吧?”灩秋臉色慘白,怪不得這兩天這麼平靜呢。
的哥見她真的不知道,滔滔不絕講起來。任何一個城市,消息最靈通的永遠是的哥。大到國家大事,政府官員、城市首腦的生活起居,腐敗了多少錢,養了幾個情婦,小到哪條巷子抓住了賣白粉的,哪條街的洗頭女便宜,他們無所不曉,而且善於講給乘客聽。的哥一通亂講中,灩秋的臉白了幾次,到最後,一點兒血色也沒了。的哥說,有個房產商帶著合作夥伴去明皇消費,夥伴對小姐不滿意,要求換台,服務生楞是不換,還說明皇的小姐個個頂呱呱,比北京的天上人間也不差哪。那老板大約覺得丟了麵子,居然掏出了槍,恐嚇服務生。誰知讓服務生一酒瓶捅過去,老板的一個眼珠就掉了下來。老板最後還是開了槍,領班的小馬褂當場就咽了氣,子彈打穿了腦袋。
小馬褂!
“這年頭,有錢的都愛耍命,耍得好。”的哥帶著輕鬆的語氣說。
灩秋的心,卻已跳到嗓子眼上。
灩秋在時代超市門前下了車,裝模作樣往超市去,等的哥載了客離開新安街,她才掉頭往明皇那邊看。想想也是可笑,做雞都不怕,反倒怕被一個陌生的哥識破。
明皇那邊的確靜靜的,靜得有點怕人。那兩扇供人出入的富麗堂皇的紫紅門緊緊閉著,擺放在前麵的花藍也不見,更看不到門童。莫非,的哥說的是真?灩秋正伸直了脖子巴望,身體忽然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扭頭望時,一個男人從她身邊疾疾走過,灩秋正要訓斥,忽聽男人說:“趕快離開!”
男人的聲音很磁,底音雄渾,質感很強。灩秋對聲音有一種天然的敏感,尤其對有磁性的聲音,男人雖然壓得低,但那聲音卻對她有一股洞穿力。灩秋一直恨自己底音不足,發出的聲音不夠飽滿、圓潤,如果有男人這樣好的音質,她怕是早就出名了。男人身材高大,絕不低於一米八,塊頭也不錯,走路的姿勢筆挺,是灩秋喜歡的類型。灩秋一直夢想,有一天能遇到這樣一個高高大大身材魁梧有楞有角的男人,最好他能愛上她,然後帶著她去闖蕩世界。可惜這樣的男人隻在夢裏出現過,跟了華哥後,這樣的夢她也很少做了。灩秋想喚住男人,看看他前麵長得咋樣,還有,憑什麼要跟她說剛才的話?一陣聲音響過來,灩秋回頭一望,頓時白了臉。
四輛車從竹林大街開過來,威風十足地駛上了新安街。開在最前麵的是一輛悍馬,緊跟著是一輛豪華大奔,後麵兩輛奧迪。車隊一駛上新華街,行人便做四散狀,紛紛為他們讓道。四輛車就像四個龐然大物,目空一切地從灩秋眼前駛過去。不用說,第二輛車是皮哥的,聽說他那輛大奔三百多萬,內部裝修就花了一百多萬,玻璃全是防彈的。灩秋隻見過皮哥一次,還不是從正麵看,隻是從遠處看見過他背影。但這就夠了,那個背影留給灩秋太多的遐想,還有感慨。人跟人就是不一樣,這是她當時的想法。後來這想法變了,因為這樣想太幼稚,人怎麼能跟人一樣呢?皮哥是誰,他是天慶市的二號人物,據說市長見了他也得低頭。姐妹們中間傳著一個笑話,說有次皮哥請一位副市長吃飯,那副市長不知天高地厚,到了包廂,很習慣地就坐在了主賓席上,還拉了拉邊上的椅子,衝皮哥說:“皮老弟,坐。”皮哥笑笑,說:“謝謝市長。”然後眼睛一斜,衝手下遞了個眼神,他身邊最沒情況的一個馬仔就坐在了副市長邊上。皮哥大大方方坐在了副市長對麵,也就是最下座。副市長眉毛微微一皺,不知道皮哥玩的是哪出。結果一上菜,副市長才如夢方醒。餐廳服務員拿皮哥這裏當主賓了,眼裏壓根就沒副市長。
四輛車跋扈而去,灩秋看清了一個腦袋,順三,她差點叫出聲來。順三坐最後一輛車裏,後腦勺清清楚楚在玻璃裏映出來。順三的後腦勺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後腦勺,順三小時打架,被人在頭上鏟了一鐵鍁,結果,那一片就不長頭發了,結成一個巨大的紅肉瘤。據說順三想過很多辦法,想治好那個紅紅的肉瘤,可惜世上沒那麼好的醫生。後來順三走了黑道,那肉瘤居然帶給他無尚光榮,順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肉瘤就是順三,順三就是肉瘤。有崇拜順三者,每次打架都渴望別人也拿鐵鍁鏟他後腦勺一下,可惜現在打架沒人用鐵鍁,改用刀砍槍殺了。
灩秋恨順三,她不恨皮哥,皮哥沒害她,是順三害了她。灩秋想撲上去,撕住順三,搧他一個耳光。可這樣的想法比白癡還白癡。車隊揚長而過的時候,灩秋還是縮了縮身子,把自己藏在一個垃圾箱後麵。等車隊消失,灩秋忽然記起剛才那男人,她再四下望時,男人早沒了影。
奇怪,他是誰?是皮哥的手下,還是?
朵朵帶來一個男人,三十多歲,說是做水貨生意的。天慶水貨生意的市場很大,不少人靠這個發財。大到汽車船隻,小到手機化妝品,但凡這個世界上有的,都敢往天慶賣。就連冒牌的避孕套,也敢裝集裝箱往天慶發。男人長得賊精,一看就是那種靠小詭計生存的人,灩秋對這種男人沒興趣,她白了朵朵一眼。
朵朵介紹說:“這位是灩秋,我姐妹,這位是火老板。”
“火石財。”男人弓下腰,做出一副斯文樣,向灩秋自報家門。
他的斯文讓人想到一種叫馬戲的雜耍,灩秋想笑,忍著沒笑。朵朵給她丟了個眼神,意思是讓她對火老板客氣點。對老板客氣其實就是對錢客氣,灩秋跟錢沒仇,於是就客氣道:“火老板在哪發財?”
“小生意,小生意而已。”火老板使勁點著頭說,眼睛,卻死死地盯住灩秋的胸。
又是一個色鬼!灩秋心裏恨了聲,臉上卻裝作很開心:“火老板是怕我們蹭啊,放心,朵朵的朋友,我灩秋可不敢蹭。”
“哪裏的話,灩秋小姐講話很幽默的,很幽默。隻怕我火某想讓灩秋小姐蹭,灩秋小姐還看不在眼裏呢。”
“幽默嗎,我咋一點不覺得。”灩秋說著話,將手裏的短褲一抖,晾在了衣服架上。灩秋正在洗衣服。
火老板的目光牢牢被短褲吸住,短褲是黑色的,帶著鏤空,中間關鍵地方,繡一朵白色的荷花。
朵朵咳嗽一聲,火老板才極不情願把目光拿下來,他咽了口唾沫,灩秋看得清楚。
“我請二位吃飯,請二位吃飯好不好?”火老板望望朵朵,很快又將目光轉到灩秋身上。
灩秋肚子早就餓了,這段日子,她真是虧待了自己,她往鏡子裏一照,自己離鬼隻差半步了。
“我要吃火鍋,川西壩子那家。”朵朵急不可待說。
“好說,好說,灩秋小姐呢,灩秋小姐想吃什麼?”火老板說話喜歡重複,能重複兩遍的絕不一遍說完。灩秋說了聲隨便,火老板說:“隨便怎麼能行,那怎麼行嘛,想想,到底要吃什麼?”
“我要吃火鍋!”朵朵聲音重重地說了一聲。
火老板變了臉色,不過他仍然頑固地望著灩秋,等灩秋修改朵朵的指令。
灩秋嫵媚一笑,知道朵朵是吃醋了。朵朵老吃灩秋的醋,因為灩秋實在是比她漂亮,在這個靠臉蛋和身坯吃飯的年代,長不好就意味著你混不好,好在,朵朵長相還說得過去,要說不足,怕是她那沒有形狀的假胸,讓她的身體打了很多折扣。這點上,朵朵真是沒法跟灩秋比。灩秋傲就傲在那兩座山峰上,要是舉辦美胸皇後,灩秋絕對殺得進全國前三。
“火鍋就火鍋吧,我無所謂,不過,川西壩子那地方也太爛了點,怎麼配得上火老板。哎,朵朵,上次我們去的那家叫什麼?”
灩秋這麼一說,朵朵才猛地想起來。
“過江龍!”朵朵興奮地叫了一聲。
“對,就去過江龍。”灩秋跟著說。
三個人乘了車,往海洋公園那邊去。車上火老板一再解釋,說他本來是有車子的,可惜他對天慶的道不熟,開出來反倒丟人。灩秋心裏想,現在有個車算鳥啊,用得著這麼酸?嘴裏卻說:“要說天慶的路,朵朵最熟悉了,哪天火老板開了車,帶我和朵朵去兜風。”
火老板立馬響應:“好啊,灩秋小姐可不能耍我,說兜風就要兜風去的。”話還沒說完,火老板哎呀了一聲。火老板跟朵朵坐在後排,灩秋想,一定是朵朵嫌姓火的對她太熱情,掐了他一把。
過江龍人滿為患,跟上次來時一樣,上次是灩秋一個小姐妹請客,那小姐妹傍了一個藥材販子,人雖老點,精力倒很旺盛,而且酒量大得驚人,他一人差點放翻灩秋她們四個。灩秋那次吐了三天,發誓再也不那麼不要命地爛喝了。
等了半小時,才騰出位子,火老板殷勤地讓灩秋點菜,灩秋識趣地將菜譜遞給朵朵。姐妹之間,開開玩笑可以,千萬別把對方刺激了,刺激了對方,對誰也沒好處。況且,就這麼一個瘦猴一樣的火石財,也不值。
吃完火鍋的第二天,灩秋還在睡覺,火老板忽然找上門來。灩秋警惕地望了望身後,沒看見朵朵。“你幹什麼?”她問火老板。
“不幹什麼啦,就是找灩秋小姐聊聊天啦。”火老板拖著半生不熟的廣東腔道。這土癟,到底是哪裏人,朵朵也搞不清。
“不好意思,我要睡覺。”灩秋說著就要關門。
火老板嬉笑著臉擠進來:“覺有什麼好睡的,兩個人聊聊天啦。”
“找朵朵聊去。”灩秋拉下臉說。
火老板緊忙解釋:“我跟朵朵真的沒什麼啦,兩個人也隻是剛認識的朋友,灩秋小姐別誤會嘛。”
“我沒誤會。”灩秋躺在了床上。灩秋喜歡在白天困覺,其實姐妹們都這樣,晚上是黃金時間,那怕熬天亮也值。習慣成自然,久而久之,她們在白天就睜不開眼睛了。
灩秋原以為,她一裝睡,火老板就會沒趣地離開,沒想,此人臉厚得很。自己搬過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開始絮絮叨叨講他的故事。說他小時很窮,家在廣東那邊的一個鄉下,母親死得早,父親又娶了小的,對他不好。好不容易上了學,父親又出了車禍,小的卷了他家東西,跟一個打魚的跑了。他苦苦撐到四年級,實在撐不下去,就輟了學。灩秋對這類故事沒興趣,她自己的故事就夠讓她咀嚼一輩子,哪還有閑心分享別人的痛苦。火老板倒是講得起勁,講著講著,居然流下了眼淚。灩秋翻個身,睡了。
一覺醒來,居然發現姓火的還在。規規矩矩坐椅子上,屁股位置都沒挪。怎麼坐上去的還就怎麼坐著,好像灩秋罰了他。灩秋還擔心他會無禮,手裏一直攥把小刀,姐妹們包裏都有這玩意,關鍵時候,也能起點作用。一看火老板那個傻帽樣,灩秋忍不住就笑了,心裏,也奇奇怪怪對姓火的有了好感。
這人還算老實。老實人現在可不多見啊,灩秋禁不住又多看了姓火的一眼。
3
姓火的說,他的公司在朵朵她們那個小區還有一套房,空著,不過小點,不如灩秋搬到那邊去住。
“你還真開著公司啊?”灩秋不相信地盯住姓火的,這段日子,她跟姓火的有了一些接觸,還單獨吃過兩次飯,是瞞著朵朵去的。
“小公司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姓火的像是被灩秋看穿什麼,訕訕的,賊亮的腦門上出了汗。
“不會跟我收房租吧,我可交不起。”灩秋說。她覺得姓火的不像壞人,壞人沒這麼好的耐心。再說,姓火的一看就是生意剛起步,這個階段,人還不至於壞到無恥。
“灩秋小姐說到哪裏了,我怎麼會跟你收房租,你能搬過去住,是看得起我。”
灩秋心裏一動,白住人家房還是看得起人家,這買賣劃算。“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我可有言在先,不能打我主意,我不是那種人。”這話灩秋說得心虛,不是那種人,又是哪種人呢?不能自圓其說。
姓火的倒是信誓旦旦:“灩秋小姐想多了,我也是一個人寂寞,隻想找個朋友,說說話聊聊天什麼的,哪能往那方麵想。”
“那好,我答應你。”
姓火的一楞,以為灩秋開玩笑,再一看,又不像。“灩秋小姐真的答應了?”
“羅嗦什麼,不就搬個房嘛。還楞著做甚,起來搬啊。”
姓火的心花怒放,紅潤的臉上閃出一層厚厚的肉笑,手忙腳亂,就替灩秋拿了東西。到了前台,灩秋要結帳,姓火的說:“哪能讓灩秋小姐結,單子給我。”灩秋也不客氣,很豪爽地將單子給了姓火的,看著姓火的從皮夾裏掏錢,灩秋忽然想,天下還真有大傻瓜啊。
灩秋住進了金色花園,8號樓,跟朵朵租的16號遙遙相望。房子麵積的確不算大,70多平米,但對灩秋來說,大得已能裝下整個世界了。姓火的又忙了一天,還叫來公司的員工幫忙,灩秋就有家了。躺在新買的大床上,灩秋興奮得要死。自從大學輟學,她還沒住過這麼舒暢的地方,北京的時候,灩秋跟敏敏擠在一間潮濕的地下室,後來敏敏讓那個款拐走了,說是住了公寓,灩秋怕一個人擔不起房租,在小區邊貼了告示,希望能找個幫她卸負擔的人。來的人倒是多,但都搖頭,後來終於等來一女的,三十多歲,但住了一晚,灩秋就把她轟走了。
那女人有夜遊症,半夜裏起來忽然就壓住了灩秋,還說要把她綁起來,丟到黃河裏喂豬。黃河裏居然有豬,這女人瘋得不是一般,灩秋嚇個半死。有了華哥日子雖說好點,但華哥對她忽冷忽熱,身子憋了就找她發泄,發泄完,壞脾氣就上來了。發展到後來,竟然打她,半夜裏還把她攆出去過。那可是大冬天,灩秋凍得手腳都僵了。想不到,剛剛認識沒幾天的火石財,竟然大方地賜給她一個家。
躺著躺著,灩秋忽然想,姓火的不會是放長線釣大魚吧?
灩秋在火老板的公司裏上了班。火老板的公司開在渝慶路23號,一家不太耀眼的寫字樓,對麵是百安大廈,這一帶最繁華的購物中心。公司有個怪名,多拉電子。灩秋不明白多拉的意思,還以為它是個電子產品的名,她問過姓火的,姓火的嗬嗬一笑:“咱沒文化,隨便起的。”直到姓火的出事,灩秋才知道,多拉就是潘多拉的意思,魔盒,意思就是公司什麼都可以賣。公司裏人不多,加上灩秋,也不過二十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輕人,最小的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公司的業務就是把產品推銷到天慶的各個角落,業務人員全部拿提成,至於你用什麼方式推,推到誰手裏,姓火的不管。姓火的就一句話:“銷得多,掙得多,這年頭,沒有賣不出去的貨,隻有扶不上牆的阿鬥。”阿鬥兩個字,從姓火的嘴裏說出來是聽不懂的,必須得讓他手下翻譯。姓火的這樣說,意思是在警告大家,千萬別做阿鬥。灩秋不用跑業務,每天打打雜,幫姓火的接待接待客人,其實別人眼裏,她已成了火老板的秘書。灩秋對這份工作還算滿意,再說她也沒打算在姓火的這裏待下去。好日子不是她過的,她怕有一天順三找上門來,不但自己待不成,還可能連累火老板。
這樣過了一月,居然相安無事。姓火的對她彬彬有禮,順三也像是沒了聲息,灩秋覺得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姓火的倒也罷了,反正灩秋現在已習慣了他,沒有剛開始時那麼厭惡了。灩秋到公司上班的事,朵朵已經知道,一開始她跟姓火的都設法瞞著朵朵,後來一想,這樣瞞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大大方方告訴朵朵。於是由火石財做東,請灩秋和朵朵吃飯。灩秋很坦白地告訴了朵朵,朵朵先是一楞,繼而暴發出一片野笑:“行啊,火石財,你手腕不小,把我們姐妹都騙上了床。”灩秋一陣臉紅,她想告訴朵朵,自己並沒跟火石財上床,不想,也不情願。但一看朵朵那表情,她索性裝起了沉默。火石財倒是解釋了幾句,這人看起來不善於解釋,漲紅著臉,一副急於辯白的樣子。朵朵先入為主,認定火石財睡了灩秋,還把那麼一份好工作給了灩秋。端起酒杯:“好啊,我祝賀你們,你還甭說,你們倆個挺般配的。”這話等於是損灩秋,灩秋聽得出朵朵話裏的醋意還有敵意,畢竟,現在傍個男人也不是容易事,好不容易到嘴的魚,又讓別人吃了,朵朵不犯酸才怪。火石財想說什麼,被灩秋拿眼神製止了,灩秋也敬了朵朵一杯:“謝謝你,朵朵,火老板是好人,我們別傷害他。”
“這麼快就心疼起老公來了,行啊灩秋,看不出你道行比我深。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小心讓人家剔了頭。”說完,朵朵猛地甩下杯子,走了。
火石財想追上去,又一看灩秋,無奈地坐下了。灩秋說:“你把我最好的姐妹氣走了。”火石財說:“我真的跟她沒什麼。”
“跟我也沒什麼。”灩秋說著,點了一支煙,她吐出一口憂傷的煙霧,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都哪樣?”火石財猜不透灩秋的心思,有點心虛地問。
“少他媽給我裝蒜,以後你再敢碰她,我閹了你!”灩秋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發火,反正她是衝火石財發了,還一連好幾天不理姓火的,害得火石財又是服軟又是保證,好像她真成了火石財什麼人。其實灩秋是氣朵朵,不就一個破男人麼,犯得著爭。
打那天起,灩秋沒再跟朵朵聯係過,看來朵朵是動了真的,灩秋甚是奇怪,這個姓火的,到底使了什麼魔法,讓一向不把男人當回事的朵朵,突然間較起真來。
更揪心的還是順三。那次在時代超市門前見過後,灩秋就再也沒了順三的消息,她隻是聽說,明皇那起血案,死者中間有一個是市裏某領導的兒子,上頭對此案很重視,公安部門已成立專案小組。還有一種說法,天慶的娛樂界太混亂,黑道猖狂,上頭可能要嚴打。但從那天皮哥的囂張氣焰看,事情並沒那麼壞,要不然,皮哥也不會張揚到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