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錦書就神秘兮兮地帶著一個包袱來到我的房間,我看她故作高深,說道:“是不是想約我逛街啊?”她睜大眼睛懊惱地說:“還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你看了出來。”我笑著說;“依你的性子,還不是秋後的螞蚱再蹦達蹦達,圖個高興!”“好啊,你敢取笑我!你去不去?”錦書也顧不上報仇,急急問我。我大聲笑道:“咱們是一根繩拴著的的兩隻螞蚱,我這個螞蚱蹦達的比你還歡呢!”
“以前我常常這樣跑出去嗎?”手裏拿著熱氣騰騰的烤白薯,不停地換手,我不禁問道,錦書不畏熱的囫圇吞咽著,燙得呲牙咧嘴,口齒不清的回答我:“哪啊!每次想約你出去,你總是大把大把的道理砸過來,隻有一次還是表哥強行拖出來的,回來後,哭得象個小淚人,也就沒再帶你出去。”“咱們出來,阿牟知道嗎?”我又問她,“你怎麼那麼多事兒?能不知道嗎?不就是挨頓罵唄,再說別看額娘平日嚴厲,其實每次我們偷跑出去,她都給我們幾兩銀子。”得,我終於明白為為什麼錦繡和錦書會如此鮮明熱烈的活著,趕情兒她們的額娘是個麵冷心熱,外剛內柔的人。
看著錦書吃得不亦樂乎,毫不顧忌旁人,而身邊賣白薯的老婆婆也是一臉慈祥包容地看著我們,再想想這些日子以來讓我動容的點滴往事,這個時空竟然讓我有了歸屬的感覺,回不去了,在這裏也是好的,有疼愛我的家人,有可親近的路人,真好!一群孩子在我身邊唱起歌來,“水牛兒、水牛兒,先出犄角後出頭,你爹、你媽,給你買了燒羊骨頭燒羊肉———”好熟悉的童謠啊,忽然很想跟著一起哼唱。也許,寄生於此身,為的就是明了無路之時其實處處有路,隻要此心可轉,即使是絕路也會逢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能見識一番烈焰狂濤,也是難得的經曆。
接下來去哪?”我問錦書,“你難得出來,你說得算!”錦書豪爽回道,我想了想,“那就去書市吧?”錦書萬萬沒有料到我會如此回答,愣著神看著我,好一會才說,“好,就去書市!好象聽阿瑪說過琉璃廠有書市,就去那兒看看吧。”回首就雇了個大車直奔琉璃廠。
書市規模很大,從東到西有兩裏多長,來買書的大多是些男子,象我和錦書這樣的年輕女子還是很少的,雖說我們低調穿得隻是尋常旗人家女孩兒的衣裳,可還是引來一些人側目而視,錦書在我耳邊小聲嘀咕,“若不是為你,我才不來這裏呢,讓人當耍猴兒的看。”我微笑回她,“妹妹在這裏謝姐姐義薄雲天,舍生取義啦!”被我這麼一說,她也輕鬆不少,隻隨著我逛。錦書不喜歡讀書,隻大略瞧瞧,我呢,則是一步一停,完全沉浸在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氛圍裏。
“前麵有一家大書肆,咱們進去看看?”錦書熱情提議著,我抬眼一看,老二酉堂,很有意思的店名,便同錦書點點頭,走了進去。店內陳設極為古樸雅致,有幾個儒生模樣的男子,正在一個書桌旁邊高談闊論,四周俱密密麻麻陳列著各種書籍,一股子清新悠遠的書香撲鼻而來,我的精神不由一振!看來這就是清朝的書吧嘍!“請問掌櫃是哪位?”我揚起嗓音大聲發問。
那幾個男人猛然回過頭來,盯著我和錦書,一臉訝異錯愕,看神情不是來了兩位清秀佳人,到似從遠古走來了兩隻恐龍,而店堂裏進也走出了一個布衣粗履的中年文人,對我們抱拳回道:“區區不才,是這裏的掌櫃,敢問兩位姑娘有何貴幹?”
附注:清朝人徐珂所寫的《清稗類鈔》十七卷中,有《京師書肆》,其中提到了老二酉堂,“二酉堂者,明代即有之,謂之老二酉。”設在琉璃廠街的路南。“老二酉”三字,取自秦始皇時一個人為了躲避官吏搜書,在湖南沅陵縣境內的大酉山和小酉山的山洞中藏起大量的書卷,並在此讀書的傳說故事。“老二酉”其含意是藏書眾多。
康熙年間,當時的京官都到慈仁寺去買書,慈仁寺常年有書攤。王文簡公士禎晚年名氣甚高,到他家拜訪者多碰不到,隻有到慈仁寺書攤訪他,則無不見。本來也想安排女主去見見他,看來隻好等了。
至於選秀的時間,晚清多是在春天,故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