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多說漠笑寒是一名邪美男子，其實秉性不壞，就是那一生過得太苦，先是為了報父仇而認了大魔頭當父親，而後妹妹又喪生在了殺死父親的同一柄劍下，更可悲的是他還愛上了那個女子，最後為她放下一切奉上了性命。
而至於陸千月，很少有人議論她的生平，因為在一千年前的傳說中，她成為了昆侖雪神。很顯然後者的身份更引人關注，所以千奇百怪的傳說逐漸概括了她真正的生平事跡。
“轉瞬千年啊。”年輕和尚如此說道，將長眉老道帶到了海天交接處。長眉老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別跟我說你繞了一大圈回來，要曆劫的人在海族內！”
渡苦微微挑眉，“是你自己偏要跑那麼遠去祭奠孤瀲羽，我可是一直都在這裏等著你。”長眉老道氣結，一時說不出話來。一千年後，是佛家要挑選經曆大喜大悲之人，所以選中渡苦前來挑選修行不易而想去紅塵曆練一番的天地靈物，順便將長眉老道一塊帶上，權當行善積德。而海族內自三天前就紫氣繚繞，果不其然，族內領地中那水晶蓮花開得甚好。
一頭白發的海族族長漠笑寒麵無表情地站在領地邊界等著渡苦和長眉老道的到來，雙方各自簡短的問候之後，從漠笑寒身後竄出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子來，那女子仙氣繞身，雙目清澈。渡苦笑了出來，“漠玉珂？”
“是。”返回娘家探親的漠玉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有妹妹在，漠笑寒便懶得移動腳步，叫漠玉珂帶著長眉老道去那水晶蓮花處，自己卻將渡苦攔了下來。
“她，還好麼？”漠笑寒似有千言萬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吞吐半天，隻得說出這一句話。
年輕和尚了然地笑，“她很好。”過了片刻，見男子似有不舍之意還想再問，卻知無論如何說得出口的，也隻有“她還好麼”這一句話。索性再次問他，“你真的，不打算渡去麼？”漠笑寒怔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我早已經渡過去了，現在這樣，我的心很寧靜，很幸福。”沒有說出口的話是，隻有現在這樣肩負起他來這個世界最初的責任，然後思念那個早已逝去的她，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在雪山之巔上的人，不是他認識的陸千月，亦不是屬於他的玄夜。那已是一個繼承了一樣外貌的，陌生女子。他已用他的方式，向她道了永別。
渡苦歎了口氣，當初送陸千月重生之時想要講出的話，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對當事人說出的必要了。長眉老道謝過引路的漠玉珂，深深望了望她的容貌，還是如以前一樣純真甜美的笑靨，有些歉意地想說對不起，而後覺得此刻場景不對，趕緊改了口說謝謝。他的前世罪孽深重，對不起的人何止她一個。
渡苦及時拉過他，兩人出了海族領地。渡苦麵色沉著，轉動著手中念珠，“你可是想對她說對不起？”
長眉老道被噎了一下，轉頭沒好氣地說道，“你還不是一樣對漠笑寒有愧！”
渡苦轉動念珠的手慢了半拍，隨即恢複正常，“是陸千月自己的選擇，她放棄了一切，我又有何辦法。”長眉老道“嘁”了一聲，道，“如若你告訴她那一世她和漠笑寒還是有情緣的，她還會選擇放棄一切麼？”
渡苦沉默了半晌，就在長眉老道以為他的理由是正確的，正在得意的時候，渡苦再次開口，聲音無比肯定，“會。”
“為何？”
“因為他們中間，自始自終，隔了一個漠玉珂。漠玉珂沒有複活，她和漠笑寒之間，永無可能。”渡苦此話一出，便是長眉老道都不再說話。
末了，長眉老道打破長久的沉默，道，“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渡苦想起昆侖仙境中，漠笑寒最後一眼望向站在雪山之巔的月，是怎樣刻骨的訣別。雖說和尚六根清淨，不為世間兒女情長所動，也還是忍不住感傷。腦海中不期然浮現出漠笑寒重生在千年之後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