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洞口,夜未白問玉秋羅:“主人和蒼胥該怎麼辦?”

玉秋羅歎了一口氣:“蒼胥大人,是不死不行的。其罪,太重。”

“那主人......”

“受苦一直都不是主人,難道不是嗎?其實蒼胥大人已經盡了全力了,不是嗎?”

夜未白沒有說話,安靜的在玉秋羅旁邊走著。他們停在一棵樹下,默默的停下腳步,依靠在樹上,回頭深深凝望著禁地。昏黃搖曳的燭光。

天又飄起了雪絲。

暮野叫住了暮河:“哥。”

暮河茫然的看著暮野:“我不是你哥。”

暮野焦急的問:“你到底怎麼了?你怎麼不認識我了?怎麼不記得祭謠姐?你曾經那麼愛她。”

暮河問:“祭謠是誰?我為什麼愛她?”

暮野察覺到他可能是沒有記憶了:“那,你記得你叫什麼了嗎?”

暮河說:“魔尊告訴我,我叫做南柯。”

暮野搖著頭:“不,你是暮河。我的哥哥。你是巫護的族長。”

暮河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暮野拉著暮河一路到了祭謠閣,暖春剛哄池兒睡下。見到暮野和暮河吃了一驚,趕緊施禮:“族長大人,天玄大人。”

暮野問暖春:“池兒呢?”

暖春低著頭回答:“回天玄大人的話,小公子已經睡下了。”

暮野拉著暮河輕手輕腳的來到池兒的床邊:“哥,這是你的孩子。”

暮河聽了,上前仔細端詳著自己的孩子,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濃密的睫毛,微微笑著的睡顏:“是....我的孩子?”

暮野連忙點頭表示肯定:“是的,他就是你的孩子。”

“是我和祭謠的孩子嗎?”

暮野愣了愣神,才回答:“不是。”

暮河奇怪的問:“那是誰的?”

暮野說:“是你和雲非岸的孩子。”

“雲非岸?”暮河想了想,還是一片空白的大腦,隻能微微的搖頭:“我真的誰都想不起來,我不認識這個孩子,也不認識什麼雲,也不認識你。我告辭了。”

暮野看著他毫無留戀的背影,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暮河打開祭謠閣的門,一個人走出了閣樓。

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祭謠閣的紅梅卻在一夜間綻放,暮河直直的看著滿園在寒風中燃燒的血紅色的梅花,忘記了挪開了腳步。

“暮河師兄,快來!”

“祭謠你慢一點,小心別摔了。正在下雪呢。”

“師兄快一點。祭謠閣的紅梅都開了。”

他站在院子中間,看著滿園的紅梅:“好美。”

祭謠笑著說:“春天我最愛梨花,冬天最愛紅梅。”

他訥訥的問:“為什麼?”

祭謠說:“春天的梨花,像是有個人對我呼喚,我不得不愛。而冬天的紅梅,卻像一點一點的火焰和鮮血。”

“鮮血?好奇怪的比喻。”

祭謠無邪而天真的說:“是的,像是告訴我,即使是冬天,也在活著。你和我在活著,萬物也在活著。”

暮河唯一能想起,隻有這個片段。

那個女孩子就是祭謠嗎?是個美麗的小女孩呢。隻是,沒能記得她長大的樣子。或許,長大以後我們沒有再遇見吧。

也許我真的愛過她吧。

暮河收回盯著梅花的視線,堅定的離開了祭謠閣。離開了巫護。再也沒有回來。他的記憶也再也沒能回來。

禁地。

蒼胥接過孩子笨手笨腳的哄著,祭謠癡癡用眼神描繪著蒼胥的輪廓,眼淚就落了下來:“蒼胥,你就這麼愛我呢?”

蒼胥伸出手,擦幹了祭謠的眼淚:“我們是上天注定的。你是我注定的。”

“真的嗎?可是,蒼胥,你知道嗎?你真的,明天要上誅神台了。”

蒼胥將祭謠拉進懷裏:“那,你要送我去嗎?”

“我不要,你逃走吧。”祭謠慌張的站起來,將蒼胥往外拉。

蒼胥笑了,“傻丫頭,我能逃到哪裏去?你在這裏,我能去哪裏。”語氣溫柔,無從反駁。

祭謠帶著哭音,“我不想讓你死。你我才相聚,你為我吃了那麼多的苦。”

“我等了你那麼久,隻要看見你安好,便心滿意足了。我不能太貪心。我也是做過仙的人,也知道悲憫的含義,也知道救人一命的慈悲心情。我手裏的人命,無從計數,所以我甘願接受所有的,理所應當的懲戒。這次啊,換你等我了。木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