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流水果斷答道：“陛下還年輕，就此放任整個帝國不管不問？雖然太子以雙肩救末年，隻怕也難隻手拯乾坤。”
“昶兒……”
想起那個每次見到都麵無表情，冷然如冰的兒子，蕩圭帝也是又擔憂又憤恨：“因吾昏聵，天下皆錯！”
“聽良宵說，最近朝上很不安生，邊屬小國蠢蠢欲動，太子曾經廣納年輕賢良取代門閥在朝上的地位，我雖不懂，但也明白蟲生百足必有其用，現在到了用他們的時候隻怕單憑太子之力無法撼動。”
蕩圭帝望向這個一身白衣的單薄公子，若他並非修仙之人也是牧風第二，可惜，可惜。
聽他講解屬國心存叛逆又是滿腔怒火“想當年，朕揚鞭慷慨蒞中原是何等的威風！鼠輩宵小無敢叛逆，如今欺我延潮無人不成？”
聽他如此慷慨激昂，東流水莞爾一笑：“陛下莫要辜負流水的期望，也莫要辜負了姑姑的期望。”
“姑姑？”
“禦蝶宮菀裳，姑姑說你們是老友。”
蕩圭帝瞬間恍然大悟：“原來是禦蝶仙子的仙徒！”
他的目光亮了很多帶著些許迷離，全然沒有了昏聵腐敗的氣息：“二十年前朕年少輕狂，練兵章 豫關，為了尋找仙草菱花博皇後一笑，隻帶十五親信深入異域森林。怪石嶙峋，石林聳立，高峰險崖，樹枯獸亡，沒有半點生機，迷路二十天，所帶隨從盡數餓死。在朕拿著最後一點水等死之時，大地飛花，樹木逢春，多虧仙子救朕出了森林。”
東流水聽他講起姑姑的往事馬上來了興趣，渴望更多的了解：“姑姑不曾提過，隻說與陛下是為老友，更是常常誇讚陛下行事猶如驚濤拍岸威風八麵。”
“慚愧，禦蝶仙子救朕之後，便在軍營中小住了一些時日，說是與家中的人生氣不願回去，朕平時練兵她總一旁默默觀看，仙子絕色卻有著讓人不敢褻瀆的氣質，心中很是虔誠景仰，但因皇後前來探朕，仙子怕皇後誤會便告辭離去。”
和家裏人生氣？二十年前的禦蝶宮，除了牧風還有什麼家裏人！東流水麵無表情的聽他繼續往下說。
“皇後的結拜姐妹寧嬈和禦蝶仙子一見如故，二人是一同離去的。朕從見了仙子到仙子離去，不過相處二十六天卻也終身難忘。”
“寧嬈？”牧風的妻子寧嬈，忠國夫人寧嬈，皇後的結拜姐妹？
“禦蝶仙子向仙醫提起過？”狐疑問向這個絕美的少年，忽然恍然大悟：“是了，寧嬈乃上相寧博古的養女，聽說她本也是仙子，被逐出了仙門。”仙子？東流水更是糊塗了，是什麼仙子，他怎麼從來沒有聽姑姑提過，如此看來，他所知道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暗暗攥緊了手指：“寧嬈此去是不是帶回了一個人？”
蕩圭帝滿眼佩服道：“真乃仙人，這寧嬈是皇後的結拜姐妹，朕收兵回朝的時候皇後向朕舉薦了寧嬈帶回來的夫君，牧風。”
果然是牧風！指甲深深陷在手心，既然寧嬈是仙子自然是修習術法，下個區區禁忌之咒不在話下。
蕩圭帝沒有看出他麵色冷凝繼續感慨道：“這牧風年少有為，世事如棋，乾坤莫測，他卻能詳解的頭頭是道，讓朕好生器重。”
東流水怒了：“陛下好生器重卻撒手朝堂，再怎麼淩雲得誌也是凡夫俗子，麵對繁華誘惑終是不堪一擊！”
“仙醫，”蕩圭帝雙目放光，連連點頭：“如今得仙醫點破死裏逃生，終是明白此生罪過，待朕重整朝綱，收拾山闕！”
東流水自認沒有點破他什麼，聽他如是說也好脾氣的問道：“既是一嘯動千山，緣何又會英雄氣短？”
一國之君摸摸肥肉頗多的額頭，苦笑搖頭：“說來怕被仙醫笑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東流水靜坐聽他如是說道：“朕與清刖皇後峒，一見鍾情，情根深重，雖是母後包辦的婚姻，但娶她為妻無怨無悔。成婚三年，峒未生的一兒半女，加之到了三年大選之期，便胡思亂想朕已變心，漸漸疏遠於我。夜琉有意與帝國結親送來公主和親，皇後同意後朕納為昌妃，昌妃年幼，背井離鄉，雖不得朕寵但也多有照拂，皇後此時才與了朕有了真正的罅隙。一開始，朕夜夜笙歌，日日醉酒想氣她一氣，不想竟告到母後那裏，皇後的嫻淑有目共睹，一時間朕竟成了天下的罪人。”
深深歎氣，帶著與年齡不符的蒼老，這個帝王繼續道：“獨處之時她可全然沒了母儀天下的作風，言語尖酸刻薄，朕是真心對她卻得到如此誤解，就打了她一巴掌，她那時已是懷有身孕即將臨盆。母後氣極病倒在榻，下旨若生下男孩封為太子，除非百官聯名否則永不得廢。先是那位冠絕後宮的肖氏，再是夜琉的公主，與她們發生肌膚之親，皇後再也沒有給過朕什麼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