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安藍問我以後發跡了會不會拋棄她,我是很難明確回答她的,即使我發毒誓保證一輩子不做陳世美,興許她都不見得相信。因為感情的忠實與否不是靠嘴巴說的,往往對天盟誓,說一些海枯石爛的廢話,百分之九十都是騙人的。因此在這個問題上,我隻能和安藍保證說:無論將來走到哪種地步,我隻能憑自己的良心去對待我們的感情,僅此而已。
我把她摟在懷裏說:“別說我還不是個作家,就算我誤打誤撞成了作家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始終堅信,無論我怎麼變化,我骨子裏始終改變不了的就是老百姓的本性。老婆你是知道的,老百姓一輩子追求的就是‘踏實’兩字”
安藍把手掌合在我的手掌上說:“老公,我相信你不會拋棄我的,我就等著和你享福了”
我感歎的說:“唉!這世界隻有你一個人信任我啊,不過,我已經知足了”
她忽然興奮的說:“老公,你想沒沒有,假如有一天你真的成了作家會是什麼樣子呢?”我實事求是的說,我還是我,和現在沒什麼兩樣。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說“老公,我們做個遊戲怎樣?假如你現在就是作家了,我來假扮記者對你進行一次采訪,看看你成為作家的心態怎樣?”
我忍不住笑著說:“黑更半夜瞎折騰什麼,這要是讓魯蘭聽見得笑掉大牙,她準得笑話咱兩口子一對沒羞沒臊。再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就如此的嘩眾取寵豈不糟踐自己良心了 ”
“害羞什麼,就是個遊戲嘛”她死乞白賴把我拽了起來,然後從床頭拿過一把刷子當做話筒對準我的嘴說:“老公,從現在我就是WC報社的記者了,你要認真接受我的采訪”
“我決絕采訪,因為這是我的休息時間;你的狗屁采訪嚴重傾害了我的人權……老婆,咱們好好睡覺吧”
“你這人真沒勁”她氣餒的說,然後她又威脅我說“你必須接受我的采訪,否則往後我就不讓你粘我的身子,我說到做到”我心想,這什麼記者呀,說話的口氣似乎像個妓女。她馬上進入狀態采訪我說:“常潞先生,據說你是打農村來的,經過十年苦練內功,終於一舉成名。你的作品我都細心拜讀過,寫的還可以,我想問問,你的小說某些故事情節是不是你親身經曆過的?比如,小說裏的男主人公和許多個女人上過床,甚至不乏三陪小姐”
不知不覺我也進入了被采訪狀態,我光著身子對準她的話筒(刷子)一本正經回答說:“首先聲明一點,我絕不是個寫作天才,我是屬於那種埋頭苦幹,耗費腦細胞的寫者。至於你問小說裏的故事是不是我親身經曆過的?那麼我明確告訴你,所有故事都是瞎編的,沒有一件是實事”
“小說是生活的二度創作,那麼小說的原型想必都是來自於生活吧”
“當然了,現實生活中的故事,經過藝術加工都可以變成小說的題材”
“這麼說,小說裏許多床上的描寫,都是現實中所發生過的了?”
我不客氣的說:“我很難理解,你的采訪怎麼老是圍繞的床上呀。我都懷疑你是個小報記者”
冒牌記者總算改變話題說:“據我所知,像你們搞小說創作的,個人情感都比較豐富。那麼我想問問你,愛情在你心目中是怎樣的?此外,你選擇愛情的標準是什麼?”
“愛情在我心裏就是浪漫的,色彩比較鮮明的,像雨後彩虹那樣娟然如拭。浪漫是愛情的靈魂所在。至於我選擇愛情的標準,首先是對方長的還過得去,比如像小姐你一樣;其次,她得對我不離不棄。因為我這個人從裏到外全是毛病,能容忍我的女人,那就是我的最愛”
這下把冒牌記者給感動了,喜悅的她衝我露出慧心的微笑。我說睡覺吧,但她還沒過夠記者的隱,拿著個刷子繼續采訪我說:“長璐先生,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對你現在的妻子還滿意嗎?在感情上,是否有更好的打算和目的呢?”
我生氣的說:“記者小姐,我覺得你采訪的心態有問題,這明明是挑撥別人家的感情嗎。不過,我坦誠的告訴你,我很愛我的妻子,沒有她背後默默無聞的支持我,我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
“據傳言說,你的妻子沒什麼文化,是個開餐館的小老板,但我不相信傳言,通過我對你的采訪,我覺得你的妻子一定是個溫柔賢惠而又有文化休養的賢內助”
“那不是傳言,我妻子的確是開餐館的。我始終認為開餐館的也沒什麼低賤的,從某種角度說,開餐館的和你們做記者是一樣的為人民服務”
這下她更感動了,眼裏似乎還閃爍著淚花。我心說:小樣,想給我下套,你還差的遠。
“常潞先生”她接著采訪我說“現在你已經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那麼將來你的發展前景是什麼,都給自己製定了哪些計劃和目標呢?”
“簡單的說,就是踏踏實實寫作,用我的筆杆子把老婆孩子養活好是我始終如一的夙願”
“做為一位小說創作者來說,不辭勞苦的寫作僅僅是為了養家糊口,這難道和你的事業不發生衝突嗎?”
“民以食為天,沒辦法。我從小生活在農村,我覺得吃飽肚子才是生存的根本。倘若連肚子都吃不飽,那無論幹什麼都是衝突的”
“我很讚賞你的做人態度”冒牌記者向我遞了個眉眼說“假如你要是沒結婚的話,我一定會主動追求你的”
我悄悄摸了把“記者”的大腿說:“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做我的情婦呀,情婦有時比妻子更重要……來吧,我的小心肝兒”
她躲閃著驚呼說:“都說寫小說的特流氓,果然如此啊。那什麼,我們的采訪到此結束吧”
“想結束沒那麼容易”我一把把她攬在懷裏說“做事要有始有終嘛”
她假裝恐懼的喊到:“快來人啊,作家要強奸民女啦!”
她著一嚷不要緊,把隔壁魯蘭吵煩了,魯蘭半氣半惱的拍著牆壁朝我們嚷道:“哥,姐,你們半夜三更不睡覺嚷什麼呢,真是的”
“媽呀”安藍噌的下鑽進被窩裏,羞愧難當的說“都被魯蘭聽見了,這可怎麼好,羞死人了”
我坦白告訴她說:“其實這屋和那屋根本就不隔音,這屋放個屁那屋都聽的真真的”
她埋怨我說:“討厭,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呀?”
“我早已暗示過你了,但你就是充耳不聞,這怪誰呢”
其實魯蘭這丫頭也夠壞的,自從她住到隔壁就不發出一點聲音,無論幹什麼都是躡手躡腳、屏氣斂息,以至於讓安藍始終誤認為兩屋的隔音完美無缺。現在真相大白了,安藍多少有點嫉恨魯蘭了。
其實魯藍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她畢竟是個大姑娘了,她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怎能無動於衷呢?有一次,我偶爾從她手機裏發現好些非常色情的小視頻,這就足以說明她心裏也在渴望那些東西。做為一個成年人,在性欲上有一些非分之想是完全正常的。譬如勇士,也吃飯,也性交。何況小小的村妹子了。
轉眼又到了秋天,默默無聞的小鎮依然驕陽似火,秋老虎來勢凶猛。也不怎的,近幾年來,北京的秋天越來越遲了,當你剛感覺到秋天,冬天轉眼就到了。就好像氣候把秋天給省略了似的,一年四季隻有夏天和冬天。
下午,閑著沒事我拿起電話給家裏老爹老媽打了個電話。電話裏,父親問我和秦紅梅的關係有沒有緩和?可見我有好長時間沒有給家裏打電話了,彼此信息的銜接是那麼遙遠。我興奮的告訴父母說:我和秦紅梅早就分手了, 她沒有緣分做我們家的兒媳婦。我現在的女朋友是安藍。父親猶豫的問安藍是什麼樣的女人?沒等我開口,母親在旁邊責怪父親說:“你個老糊塗,安藍就是開飯館的那丫頭”母親把話筒搶過去未卜先知的說:“我說兒子,你媽我早就猜到你和秦紅梅那是兔子尾巴長不了。秦紅梅是什麼人?她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人。安藍可是個好姑娘,在十好幾年前我見過她一次,人長的雖然有點矮,黑了點,但麵相看上去挺善良的”我和母親誇讚說,安藍和十年前可大不一樣了,現在的安藍如花似玉、出類拔萃,顯然是個標誌的美人坯子。母親實在的說:管她美人不美人呢,隻要把他弄到手就算給父母爭了臉了。這時父親趕快把話筒奪了過去,他比母親更實在的慫恿我說:“兒子,你和安藍那個了沒有啊?我知道你在女人麵前比較靦腆,但老爸告訴你,你們該那個就得那個,隻有那個了才能攏住她的心呀”聽到這話我都忍不住想笑,這些話要被安藍聽見了,她準得笑話我父親腦袋有毛病。孰不知,我父親盼望兒媳婦盼的都有點精神失常了。我告訴父親說:我和安藍已經同居了,等明年五一我們回家登記結婚。父親歡呼雀躍的說:“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啊!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是個熊包。等收完秋,我就找人給你們布置新房……我說老婆子,抽空去趟縣城吧,該準備的準備”瞧瞧,該怎麼好?我真後悔告訴他們這些。
剛放下電話,安藍又打來了,她催促我馬上到餐館去,餐館被別人給砸了。我問怎麼回事,安藍語無倫次的說,她也不知道,反飯店給砸的稀裏嘩啦。
我騎車趕到餐館一看,果然如此,餐館的玻璃全碎了,隻留下黑洞洞的窗戶框。屋裏更是糟糕,桌椅板凳橫七豎八一片狼藉,連貨架子都給搬倒了。
由於安藍和魯蘭驚嚇過度,她們倆奪到旮旯裏瑟瑟發抖。廚師老劉還算穩的住,他一邊打掃地上的殘骸一邊和我嘮叨著說:“長潞呀,你可不知道,剛才那場麵簡直嚇死人。我快六十了,還從沒看見過打砸搶的,今天算是開眼了”
我走到安藍跟前,問他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報警沒有?安藍說,警察來過了,但是那群土匪早就駕車逃之夭夭了。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就在事發一個小時前,一輛白色麵包停到了餐館門口,從車上下來三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年齡大約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據安藍回憶說,她從來沒見那幾個人,挺口音也不像本地人。進了屋,魯藍把他們安排在東包間裏,然後一個戴墨鏡的家夥隨拿起桌子上的菜譜,蠻大方的點了一大桌子菜,而且專撿最貴的點,就像吃公款似的。安藍看到他們點這麼多菜,心裏不勝喜悅,心想今天可算來了個大主顧,這頓飯少說也在五六百塊錢。
吃完飯,他們三個晃晃蕩蕩從包間溜達出來。其中一個,嘴叼著牙簽來到櫃台前讓安藍算帳,安藍把結算菜單給他過目看,一共是四百八十七元,把零頭抹了,就給四百八。那人搖頭晃腦的說,不多不多,別說四百,四千也吃得起。但是,今天忘帶錢了,改天一起算吧。安藍一聽這話馬上把臉沉下來,但她依然客客氣氣和他解釋說:我們店小,從來不紮帳,況且你是頭一次來,欠賬有點說不過去吧。那人耍賴皮的說:沒帶錢怎麼辦?不然把我扣著給你擦桌子掃地頂飯錢怎樣?安藍毫不氣餒的說:吃飯花錢是天經地義的,說別的沒用。另外兩個人也湊了過來,很不莊重的和安藍說:那就先和老板娘借點吧,等有錢了雙倍返還。這時,魯蘭在旁邊實在看不過去了,於是就和他們評理說:幾位大哥,要說你們沒錢誰相信呀,大汽車開的,怎麼好意思欠賬呢?魯蘭的幾句話把他們給惹怒了,其中一個小子指著魯藍罵道:“你個臭服務員,這有你多嘴的份嗎?小心老子削了你”另外一個人指手畫腳的和大廳裏其他客人嚷嚷說:“各位各位,別吃了,別吃了,放下筷子走人吧,今天的帳我們結,隻當是給老板娘過生日了”其他客人一看事情不妙,撂下筷子一窩蜂跑出去了。
安藍是個聰明人,她一眼看出這幾個人來著不善,他們不是來吃飯的,他們是來找茬的。於是,安藍麵不改色的和他們說:“請問幾位,我得罪過你們嗎?還是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有事說事,別胡攪蠻纏好不好”
其中一個小子撇著嘴說:“你沒得罪我們,也沒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我們就是看你不順眼,想讓你的餐館在這條街上消失”
安藍哪能吃他這套,毫不妥協的說:“告訴你們,想把我欺負走門也沒有!”說著話,她拿起櫃台上的電話要報警。但是,有個小子手疾眼快上來就把電話機奪了過去,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隨之,三個狂徒像公牛闖進瓷器店一樣,撒著歡就把飯店砸的稀裏嘩啦。
我問安藍記沒記他們的車牌號?安藍無奈的說,記什麼呀,他們把車牌子給遮擋住了,是有預謀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五天後的晚上,我的修理鋪莫名其妙的也被砸了,所有東西毀於一旦。據鄰居馬二嫂回憶說:砸我店鋪的人也是開這一輛白色麵包車,車牌遮擋著,這無疑是和砸安藍餐館的歹徒是同一夥人。
小徒弟孟朝陽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他一聽說鋪子被人砸了,嚇的他再也不敢來上班了,從此和我解除了師徒關係。
為了盡快破案,派出所的民警費盡心機,多次到事發地點調查取證,並尋訪了左鄰右舍,盡量尋找案犯的蛛絲馬跡。在派出所裏,民警反複讓我和安藍回憶回憶平時都得罪過什麼人?然而我和安藍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就算我們平時做生意的時,難免和顧客發生一些小的摩擦,但那也不至於反目成仇,打擊報複我們呀。
晚上,我和安藍躺在被窩裏怎麼也睡不著了,背對著背各懷心事。
由於災禍接踵而來,把安藍都嚇破膽了,晚上睡覺經常從惡夢中驚醒。其實我也害怕,總盼望著派出所趕快把歹徒捉拿歸案,歹徒逍遙一天,我們也就別想安身了。
睡到半夜,安藍突然又驚醒了,我拉著燈一看,她嚇的渾身發抖,滿臉冒冷汗。心疼的我把她緊緊摟在懷裏,安慰她不要害怕,事情遲早會有結果的。她含著眼淚說:“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這也太恐怖了。老公,不然我們搬出金麗橋吧,這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我想了想,非常勉為其難的說:“如果案子實在沒有結果,我們隻好搬到別處去了。但是,這個案子破不了,我實在是不甘心啊。我就不明白,我們老實巴交的做買賣,他們為什麼要殘害我們啊”
安藍將臉蛋貼在我的胸脯上,囁嚅的說:“這些日子,我的眼皮又開始跳上了,總覺得還有什麼更危險的事情要降臨在我們頭上似的。長潞,不然明天先打發魯蘭回老家吧,要是把她傷害了,就更糟糕了”
“我也想過這些事情。不過,魯蘭那丫頭強的很,她和我們倆感情很深,也許她不會輕易離開的”
沉默了有十分鍾,安藍忽然欠氣腦袋問我說:“老公,王小光是不是快回來了?”
“什麼--”我忽然緊張起來,猶豫說“王小光……他……大概快了吧”
安藍緊蹙著眉頭說:“你說,這事和他……”
“不能吧,沒理由呀”其實我也就想到了這層,那天在派出所警察問我時,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他,但我最終沒說出來。因為從情理上說,王小光好歹是我們的同學加朋友,他就算再怎麼小肚雞腸也不至於背後給我們打黑槍的。所以,若沒有百分百的證據佐證,我都不忍心懷疑到他的頭上。可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發生這麼大的事,我和安藍竟然不約而同都想到了他,這是為什麼呢?
我和安藍一時陷入了沉思。
安藍實在是太疲勞了,枕著我的胸口進入夢鄉,而我卻睡意全無,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混沌的像一團凝滯的霧靄……